小川芙美的去向
信了这一点。
当天夜里我像落汤鸡似地回到了新大阪饭店,第二天便乘东海道新干线列车返回了东京,雨过天晴。天空中闪烁着耀眼的阳光,也许是心理作用,从车窗向外望去,我仿佛看到了新加坡的夏日景色。我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我真想对着什么去祈祷——啊,小川芙美,尽管在一部分人的心里你已属于另一个世界,但我仍旧祝愿你在这阳光灿烂的天空下健康地活着,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啊,芙美,虽然你并不知道,但在这广袤的世界上却依然有一个人在真诚地祈念着你内心的平静,即使是为了她,也请你千万坚强地活下去。
不知不觉地为寻找小川芙美的旅行费了不少笔墨。然而将其半生叙述至此,我内心充满了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我是为了与依靠个人而以失败告终的平田雪女作对比来写芙美的,我在前面曾经说过,将芙美从花街救出的废娼运动对“南洋姐”们来说标志着“历史”又向前迈了一步——然而,孤身独影甚至生死不明的芙美的半生,对于在历史的进程中迈出新的一步的她来说,只能意味着她终究没能得到幸福。
雪女是依靠一个男人“个人”的力量,其结果成了那个男性自私的牺牲品,英美虽靠“组织”的力量逃出了“南洋姐”的苦海,但最终却为世人好奇的视线缠绕而无法得到常人的幸福。那么,这些不顾一切地要想获得新生的人们究竟该怎么做呢?难道说,这些一旦成为“南洋姐”这种性奴隶的女性,果真就如同古代社会的奴隶一样,只是会“说话的牲畜”而不是“人”了,追求人的幸福就是非分之想了吗?
写到这里,我胸中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终于化作白炽光式的愤怒。众所周知,白炽光是金属被加热到摄氏一千度以上时发出的光,虽然温度很高但由于它玲珑剔透颜色青白,不仅不使人感觉热反而给人一种冷的印象。由于我的愤怒正像白炽光一样,所以社会上有许多人——尤其是男性,或许并没感觉到有多么强烈。
然而,即使没有“南洋姐”那样悲惨的经历,尽管方式与程度有所不同,但在这个处处以男人为中心的男权社会里,所有女性的存在,与男性的性奴隶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呢?我想,基于这种亲身体验,也包括我在内的广大女同胞们对我这种白炽光般的强烈愤怒一定能够理解。不,为了被抛入殖民地新加坡花街的人肉市场、于污泥中却保持着美好的心灵、在勇敢地冲向新生活的途中倒下的雪女和芙美两位,也为了她们身后的无数位雪女和芙美,我不能不这样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