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影的养老院
说是发生故障了,我们的船不能在门司停,就牵引货船去神户了。
山崎:哎呀,这可是大事,后来怎么了?
川本:你说说,这船在神户停了一晚,好容易到了长崎,一下子又花了不少钱。
山崎:那您从长崎又坐小汽轮到口之津罗?
川本:长崎那儿我既有兄弟又有姐妹。
山崎:那就没回一町田罗?
川本:不,在长崎住二三日才回到一町田的。
山崎:大伙儿都很高兴吧!
川本:哎,大伙儿都高兴。
山崎:带回来的钱全给人了?
川本:哎,我这个人倒霉透了,妹夫刚刚胸骨骨折,在我探家期间做了两次手术。他家有三、四个孩子,付不起医疗费,我出了二百元。还给弟媳妇一个戒指。
山崎:戒指,是金的还是银的?是金的吧!老奶奶当时您是戴着几个金戒指回国的呢?
川本:路上遇到贼,只剩一个了。
山崎:在一町田住了多久呢?
川本:五个月。
山崎:后来又回到吉隆坡是吗?
川本:是啊又回来了。
山崎:那您的印度丈夫在吉隆坡有商店吧?
川本:是啊!
山崎:他是年纪轻还是岁数大啊?
川本:还是岁数大啊!我回日本的时候,他向他的老板借一千元,偿还德里那边的老板债务二百元,给了我八百元。那时我们也有些家当,向老板借钱是有条件的。
山崎:什么条件?
川本:不是当东西,而是答应给老板白干活儿。
山崎:啊,那老板是什么人?
川本:也是印度人,开着一个大商店。
山崎:那个店在哪儿?
川本:帕德洛德。
山崎:老奶奶您住在哪里呢?
川本:我们住在靠上边的干蓬。
山崎:你们的店在哪里呢?是在帕德洛德吗?
川本:在老板的店的二楼。
山崎:您丈夫的月工资多少啊?
川本:月工资?没有,自己挣。
山崎:那么就在二楼自己开业了——
川本:还带来些缝纫工,一共六、七人吧!
山崎:缝纫工是女的吗?
川本:全是男的。
山崎:生活怎么样?还满不错的吧?
川本:不知道,我脑子不好……
山崎:不,是我的问题提得不对——那么家里好像没多少钱是吧?老奶奶,没领养个孩子吗?
川本:养大了一个孩子。
山崎:从哪儿领养的?
川本:也是从印度人那里……
山崎:叫什么名字?
川本:麦德。
山崎:女孩子吗?
川本:男孩子。
山崎:那么您一结婚就领养了一个孩子?
川本:不是。结婚、回日本探亲之后才领养的。
山崎:领了一个多大的孩子啊?
川本:很小,才二岁。
山崎:那么给他喂奶,换尿布,抱大的吧?像自己生的一样。那孩子现在怎样了?
川本:已经死了吧。那孩子小时候真可爱,大了以后变坏了,没法子。日本军来吉隆坡之后,他去了日本人那里,干坏事。他不回我这里来,有时偶尔回来也要偷走些东西。
山崎:麦德干的?
川本:哎。那时已是日本占领时期,他已经到找工作的年龄了。可穿的用的全由我供着他,即使找到工作第二天就不干了,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