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
跟别人谈我们自己的事情?”
“哎哟,我没有说过我们的事。”亨利说道,“你完全知道所有人物都是虚构的。”
“算了吧!你的小说里足足有五十处与爸爸或与你完全吻合,我也清楚地看出了有三句是我说的。”她说道。
“说那话的人与你毫无联系。”亨利道,接着一耸肩膀:“当然-,我展现的是今日的人,他们的情况与我们所处的境地相差无几。可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并不特指你父亲或我自己。恰恰相反,在许多方面,我笔下的人物与我们毫不相似。”
“我当初没有提出反对,是怕有人又会说我无事生非。”纳迪娜尖刻地说,“可你以为这让人愉快?别人放心地跟你交谈,自以为受到了平等对待,可你却在观察别人,暗暗地在心里做笔记;别人向你倾吐,是为了忘掉那些本来微不足道的事情,这可倒好,哪一天看到自己说的那些话都变了白纸黑字。我把这叫作背信罪!”
“谁要写一本小说,就不可能不搜集发生在周围的一些事。”亨利说道。
“也许,那跟作家就不该多来往。”纳迪娜气呼呼地说。
亨利朝她微微一笑:“你可命运不佳!”
“你现在还讥笑我。”她叫嚷道,气得面红耳赤。
“我不是在讥笑你。”亨利说道。他用胳膊搂着纳迪娜的肩膀说:“咱们可不要为这事闹个不愉快。”
“是你们在闹不愉快!”纳迪娜说道:“啊!你们倒高兴,三个人都摆出一副判官的模样在盯着我看!”
“算了,谁也没有在审判你!”安娜口气通融地说道。她在寻找着迪布勒伊的目光:“一想到朗贝尔被狠狠-了一巴掌,还是挺让人满足的。”
迪布勒伊没有说什么。亨利试图岔开话题:“你见到樊尚了?他情况怎样?”
“你希望他情况怎么样呢?”她一副傲慢的声调反问道。
“他一直在电台?”
“对。”纳迪娜犹豫不决,“我本来有件很有趣的事情想告诉你们的,可我再也没有心思谈了。”
“快,说说呀!”亨利道。
“樊尚又找到了塞泽纳克的踪迹!”纳迪娜说道,“是在巴蒂尼奥尔那一带的一家小旅店里。他一弄到了确切住址,便去敲塞泽纳克的房门,想跟他谈谈自己的看法。塞泽纳克死活不答应给他开门。樊尚便守在旅店门口,可那人从安全楼梯溜掉了。三天来,他再也没有露面。旅店呀、餐厅呀、他平时去过毒瘾的酒吧呀,都不见他的影子。”她以得意的声调接着说道:“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对不对?要是心里不是怀着什么鬼胎,他不会东藏西躲的。”
“这要看樊尚隔门跟他说了些什么。”亨利说道,“即使清白无辜,他也可能会害怕的。”
“不。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一定会试图解释清楚。”纳迪娜说道。她朝她母亲转去身子,以咄咄逼人的口气说道:“这好像与你无关似的,可你认识他——塞泽纳克。”
“是认识。”安娜说,“我觉得他是一个极端的吸毒鬼。等到了这个程度,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一片沉重的死寂降临了。亨利忐忑不安地暗自在想:“樊尚一定会重新找到塞泽纳克的。那将会怎么样?”如果塞泽纳克说出去,再加上朗贝尔一气之下对他的事予以证实,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安娜和迪布勒伊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哎,早知道你们听了就这样反应,那还不如烂在肚子里不说呢!”纳迪娜恼恨地说。
“唉,不。”亨利说道,“这事真有趣,所以我们都在想这件事。”
“用不着客气!”纳迪娜说,“你们都是大人,我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高兴的事,你们不会觉得有趣的,这很正常。”她朝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