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哈吉·阿里的课
境而改变。巴尔蒂人没有文字,历代都是用口述方式传承他们的历史文化,每个巴尔蒂人都能复诵十几代甚至二十代前的历史,因此每一位科尔飞村民都对这幢土墙支撑的木建筑了如指掌。这栋建筑有超过五百年的历史,在伊斯兰教进入巴尔蒂斯坦地区之前,它本是一间佛教庙宇。
在科尔飞待了这么久,摩顿森还是第一次跨过清真寺的大门进到里面。每次走到清真寺附近,他都带着保持距离的尊敬——跟他对科尔飞的宗教领袖谢尔·塔希的态度一样。摩顿森不确定这位伊斯兰“毛拉”对村里有他这样一位非信徒有何想法,尤其是还打算让科尔飞女孩们受教育的非信徒。谢尔·塔希给了摩顿森一个微笑,把他领到厅后的祷告垫。瘦瘦的谢尔·塔希留着灰黑胡子,和大部分住在山区的巴尔蒂人一样,比他四十多岁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苍老很多。
谢尔·塔希每天要召唤散居村里各处的信徒来祈祷五次,而且没有扩音器帮忙。此时他宏亮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室内,他开始带着大家用一种特别的祷词召唤真主,请安拉在他们盖学校时赐下祝福引导。
这次哈吉·阿里提供了绳子,是当地人编的麻线(当然不是用红蓝尼龙绳交错编成的绳索了)。他和摩顿森一起量好准确的长度后,把麻线浸在钙粉和石灰的混合物里,接着用村里几百年来的古法标示施工的位置:他和塔瓦哈把绳子拉紧,然后往地上一弹、留下一条白色线痕,校墙的位置便清晰可见了。摩顿森把五把铲子传给大家。五十多位村民挖了一整个下午,学校预定位置的四条边都挖好了一条一米深、一米宽的长沟。
沟挖好后,哈吉·阿里对着两块巨石点点头,六名壮丁合力抬起石头,吃力地移动脚步走到沟边,把石头放进面向“科尔飞乔戈里峰”的地基角落。
接着他让塔瓦哈把“邱可拉巴”(大山羊)带过来。
塔瓦哈神情严肃地走开,回来时带着一只有着高贵弯角的巨大灰色动物。“通常要人拖着,公羊才会跟过来,”摩顿森说,“但这是全村最大的一只羊,根本就是它拖着塔瓦哈走,塔瓦哈努力撑着才不被它甩开。”
侯赛因的体型可算得上是巴尔蒂人中的相扑选手了,所以一直负责村里的屠宰任务。巴托罗的挑夫是依据负重量收费的,每二十五公斤为一个负重单位,而侯赛因是有名的高地挑夫,每次至少能背三个单位,从来没少于过七十公斤。侯赛因从刀鞘中抽出柳叶刀,把刀轻轻放在胡子倒竖的公羊的喉咙上。谢尔·塔希举起双手,合掌放在羊头上,请求安拉同意取走它的性命,然后对握着刀的侯赛因点头示意。
稳了稳脚步,侯赛因利落地将刀子送进公羊的咽喉,切断颈动脉。热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学校的基石上。然后塔瓦哈负责抓着角拎起羊头,侯赛因用力锯开公羊的脊椎。摩顿森盯着这只动物的眼睛,它也回盯着摩顿森,眼神看起来和侯赛因下刀前一样毫无生气。
男人们忙着剥羊皮、割羊肉时,妇女们则准备着做饭、煮菜汤。“那天我们几乎没做别的事儿。”摩顿森说,“事实上,我们整个秋天都没什么进度。所以,我们只是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对于一年只能吃到几次肉的村民来说,那顿饭远比学校重要得多。”
每一位科尔飞村民都分到一份羊肉。整只羊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滴骨髓都被吸干后,摩顿森加入村民的队伍,在即将成为学校庭院的预定地点升起火庆祝。月亮悄悄爬过“科尔飞乔戈里峰”,升上晴朗的夜空,村民们围着火堆跳舞,教摩顿森诵唱伟大英雄格萨尔王的史诗,以及一首又一首唱不完的巴尔蒂民谣。
巴尔蒂人和大块头美国人一起跳着舞,唱着高山王国的征战之歌,歌颂从巴基斯坦蜂拥而来的帕坦野蛮战士;歌颂廓尔喀人与巴尔蒂王之间的争战。科尔飞的妇女们早已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