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丝竹声怪吓人的
祺瑞重新投到他身边来。此人就是这么“自信”,踢开谁的时候,你就得承认他踢对了,你走还得甘心情愿;若是要用你了,你有用处了,便再去招你,招你你就得来,来得也是甘心情愿,甚至还得感激零涕!谁知这次在段身上有点失效了。
这几天,袁世凯心情很烦躁,离预计的登基大典没有几天了,云南兴起的护国运动业经怒潮般地遍及全国。谁去扑灭这场“火灾”?尚无能人可派,曾毓隽又迟迟送不来“劝段”的好消息。他坐卧不安了。侍卫官遵从旨意为他赶制的朝服送到面前请他试穿,他眼角儿也不看;御膳堂送来的早中晚餐,据说餐餐都比当年“老佛爷”的好,可袁世凯就是咽不下去。他想不通呀:“大总统我都当得了,为啥不能当皇帝?中国就是我的,是我的!护国,护国,难道我做了皇帝,中国就不是中国了?我就成洋鬼子了?!”
此时,袁世凯特别怀念旧情,他觉得段祺瑞是他的人,段祺瑞应该是他的人;他对段祺瑞有恩,段不会忘。再则,袁世凯又想:“国中有力量支持他这个宝座的,只有段祺瑞一个人了,我不能没有他!”
曾毓隽终于给袁世凯带来了段祺瑞的“回音”,他把一封信捧到他面前,闷声闷气地说:“请……大总统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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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很高兴,他认定十有八九是段祺瑞的“效忠信”!他匆匆拆开,搭眼一看,脑门便“轰——”一下,那清清秀秀的字体,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徐树铮的墨迹。“是他?这个东西不是到上海去了么,怎么又……”袁世凯心里凉了,他明白:请段出山的事一旦被徐树铮知道了,他一定要从中作梗。他想把信扔下不看。可是,也许是“病重乱投医”了,他又产生了幻想:“万一徐树铮也能回心转意,那岂不更是好事!”于是,他又把信展开。
再搭眼,又皱眉了。见启首称谓是“大元帅”三字,便火冒三尺:“混帐!我只是个大元帅?我……我……”他想说“我是大总统”,可又自觉过,想说“我是皇上,是陛下”,又觉有点早。怒了阵子,还是平心下来看正文:
……天下初定,誓血未干,而遽觑非常,变更国体。无论外交之未洽而民信未孚,干戈四起,大局之危,可翘足而待……
“混帐!我袁某人是三岁的孩子,几句大话就吓昏了?”他气恼了,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骂道:“我一国之主,变更不变更国体是我的事,你徐树铮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骂着,他还是看下去:
速下罪己之明治,去奸溲之徒辈,收已去之民心,复共和之旧制,则滇(指蔡锷云南之义)可驰一介之使,以解其兵,内外之人,亦皆无所借口,而国务定矣!
“反了,反了!”袁世凯把信用力扔到地上,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他倚在坐椅上,闭起了双眼。
曾敏隽把信拣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下去。他吃惊地说:“大总统,下边还有话,还有话。”
“什么话?”
曾毓隽有点吞吞吐吐地说:“他说,如果他的意见不被采纳……quot;
“他敢怎么样?”“请大总统……”“念!”
曾毓隽依原信念道:
授人以柄,自召天下之兵,国家危矣!
“一派胡言!”袁世凯挥动着手,大声地说:“掷还他!永远不许他……他们……扰乱我!”
——不知“他们”指的是徐树铮一人,还是也包括段祺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