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看咱们再观望几天
自己的看法——是拥袁还是反袁?
不过,张文生此刻的思绪比张勋还要乱,他只无可奈何地望了张勋眼,轻轻地叹了一声,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沉默起来。
张勋是定武军的统帅,官称“张大帅”;张文生是定武军的总司令,统领军队。而张文生又是钦命的“徐海镇守使”,统管着徐(州)海(州)地区l2个县的行政区,算是军政统领。这些官职,无一不是袁世凯委任的。张文生对袁世凯是怀着深恩大德的。他是武人,他知道手下的兵越多越好,身上的官越大越好。谁满足了他这些,他就跟谁来,为谁效忠。什么共和,什么帝制?他想都不好仔细想!“国家命运那是皇上、是总统的事。什么制度当兵的都是一样任务:捍卫疆土!”
张勋见张文生不言语,只管沉默,有点焦急了。“哎呀呀,你要说说自己的意见呀!闷甚哩?”张文生仰起面,迟疑着。
“大帅,你说呢?”“我是要你说!”“我?”
“嗯。”
“容我想想。”
“想甚?我又不会定你罪、杀你头。”“说徐州,说定武军如何?”
“哎呀呀,你咋变得不爽快了?不说不说,算了,你走吧。”“大帅,不是我不说,难说呀……”
“不难说我还找你!”
“我看,咱们再观望几天。”张文生毕竟还是说明了观点。“要是全国各省都随着云、贵大闹起来,拧成一股绳,反袁势力汹不可挡,项城没法收拾,必退位。那时,咱们再进。若云、贵成不了气候,洪宪皇帝坐下去了,咱没有公开反他,治罪也治不着咱。到那时,凭咱定武军这支队伍,进退都有余地。何况,项城同大帅不是一般关系。你看呢?
张勋默不作声——说什么呢?张文生的话道出了他的内心思再找一条更通畅的路程,哪时有!“狡兔还有三窟”,也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袁世凯生于1859年,是戊申属猴的。当皇帝必无洪宪是1915 年,已卯,属兔年。有人说,“袁世凯应该事先给自己卜一卦,算算他这‘猴’在‘兔’年是吉是凶?这不,皇帝一当,中国就乱了,在不吉利。
袁世凯登基之后,中国是大乱了:首反的是云贵,声讨而外,发誊进京;继而,从南到北,由广东、广西起,两湖、江西、浙江、四川,先后宣布独立。完好的一个国家,眨眼间便支离破碎了。不过,要说袁世凯登基前忘了“问卜”,那却不是事实。他不仅问了,而且还请的一位誉满京城的卜家。这位卜家在中南海静养了几日,择个佳期,摆设香案,漱口净手,长跪求天,竟得一首七言绝句: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处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卜家双手捧着,笑容满面地说:“恭喜大老爷,贺喜大老爷!”
“我有何喜?袁世凯故来静地问。
“这就不是小民能说清楚的了。”卜人说:“小民只请大老爷记住一句话;想为的事,务心要果断去办,‘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罢,便起身告辞。
袁世凯闷在屋里思索许久,终于点头自言知语:“是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该我当皇帝了,不当会有负上苍的。”现在,花是折了,天下也大乱了,袁世凯犯愁了——
袁世凯当了皇帝,国人反对已使他焦头烂额;在他的宫院之中,也燃起了大火,儿子们争继位,妻妾们争名份,女儿们争财产,吵吵闹闹,不得安宁……袁世凯无可奈何,只好把老友徐世昌请来问计。
“老友你可来了!”袁世凯说:“菊人(徐世昌字菊人)老哥,你我患难故交,今复惠然能来,足见盛情。事到如今,只有你才可以为我想个法儿了。”说着,又把当前情形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