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刚断气。于氏娘娘第一个大哭大闹起来：quot;你一辈子对不起我，养了这么多姨太，又养了这么多孩子，你死了都丢给我，叫我怎么办哪?quot;哭了说，说了哭，弄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姬妾们生的儿女一见这情形，纷纷跪倒，口口声声要求quot;大娘赐死，以免累赘!quot;袁克定是长子，正出，怕闹大了，就马上出来给弟弟妹妹们赔礼，说好话。又劝母亲：quot;不要再闹了，要出人命的!quot;管家的五姨太，趁着大伙忙乱的时候，叫佣人把袁世凯屋里的铁柜、木箱全抬到她屋里，连墙上的大钟也摘走了。子女们正是举哀不止时，有人跑进灵堂报：quot;三姨太太吞了东西!quot;这边医生抢救三姨太，那边六姨太又收拾细软quot;要回彰德!quot;......

    老少无主，吵吵闹闹，直到三天后袁世凯的五弟、六弟分别从项城、彰德赶来，才入殓。时值盛夏，天气炎热，袁世凯的肚子膨胀得不成体统，为他准备的祭天社礼服，上边装饰着日、月、星之类的平天冠，要穿到脚上的朱履，连一件能穿戴上的也没有；死那一天刚刚做成的quot;十二辰quot;阴沉木棺材，也放不下他胀鼓的身躯，只得另换一只棺材。闹腾了半个多月。才把灵柩移往彰德。

    段祺瑞目睹着袁世凯咽了最后一口气，本想从徐世昌手中要回quot;总统印quot;再走，又怕当场闹翻，还觉得自己是国务卿，要quot;总统印quot;并不难。便压着气离开了中南海。

    段祺瑞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国务院，而是急匆匆地直奔徐树铮家。

    quot;树铮!树铮!quot;一进门。他就大呼小叫地不停。quot;什么事?看把你激动的!quot;徐树铮出来迎他。quot;大快人心的消息!，段祺瑞站立着，说：quot;袁项城死了!quot;

    quot;死了?quot;徐树铮感到惊讶。quot;是的。是死了!quot;

    徐树铮沉思起来--袁世凯，是一个人人诅咒的人物。徐树铮也在诅咒他。然而，袁世凯毕竟笼络了许许多多有势力的人，他能够从大清王朝到共和民国都显赫，无论你如何骂他，你不能不承认他有过人的本领!否则，为什么这么多人口口声声自称quot;英雄quot;，却不能当总统、不能当皇帝呢?不服气你们也当当，那怕当一天也好!徐树铮有他敬服袁世凯的地方。现在，袁世凯死了，乱哄哄的中国，将会乱上加乱。徐树铮还没有看到有谁能够维持这个残局，包括段祺瑞。所以，他沉思不语。

    段祺瑞没有想到这些，他也不想去想。他不管徐树铮眼下是什么心情。自己却喜笑颜开地说：quot;项城死了，他这一生算结束了。中国人骂皇帝也骂累了，我看，现在该轮到咱们光彩光彩了!quot;

    quot;怎么光彩?quot;徐树铮不动声色地问。

    quot;这不明摆着么!quot;段祺瑞说：quot;取而代之!quot;徐树铮淡淡地笑着，轻轻地摇首。

    quot;怎么样?quot;段祺瑞惊讶地问：quot;你说不行?quot;徐树铮点点着。说：quot;至少是眼下不行。quot;quot;为什么?quot;

    徐树铮转脸看看段祺瑞，心想：quot;你太着急了吧。想当皇帝?不那么容易。你看不透吗?袁世凯一死，各派势力必将有一场搏斗。鹿死谁手?还很能笃定。你合肥贸然出来，无论称帝还是作总统，你既驾驭不了，又会成众矢之的。何苦呢?quot;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徐树铮不说话，段祺瑞更着急。quot;树铮，难道咱们东闯西奔，只为了作人臣、侍候别人吗?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