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马勒住,对桑充国说道:“长卿,你容我三思。”
桑充国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与桑充国在白水潭附近告辞之后,石越牵马沿着一条田间小道往回走。他反复考虑着自己倡导的学校政策,类似桑充国的质疑,绝对不止桑充国一人有,只不过现在只有桑充国一人有机会提出来罢了。但是,桑充国式的解决办法却是绝对不可行的。在威信未著之前,悍然触犯官僚阶层的利益,而且同时涉足军队改革,根本就是树立强敌的同时,还要授人以柄,那在政治上是取死之道。
“石山长。”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石越的思考。
石越循声望去,叫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瘦瘦高高,肤色略黑,一身破旧的灰布长袍,虽然打着不起眼的补丁,却非常的干净整洁。石越见他虽然穷困,神态间却有一种清逸淡泊,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略显羞涩,却也是不卑不亢,颇为得体,不由暗暗称奇,连忙微笑着回礼道:“你是白水潭学院的学生吗?”
那个青年略带腼腆地一笑,点头道:“学生包绶,草字慎文,是白水潭学院明理院二年级学生。”
“包绶?”石越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
包绶微微一笑,脸色似乎有些发红,道:“久慕山长大名,寒舍就在附近,不知山长是否有暇去小憩片刻?”
石越不知为何,对这个年轻人竟是颇有好感,颔首笑道:“如此多有打扰。”
包绶见石越答应,忙引着石越前行。二人绕过几片小树林,前面隐隐便露出一带黄泥墙,墙上用稻草麦秆掩护。慢慢走进,便见墙内是数楹茅屋,外面种了桑、榆各种树木,院外有一土井,旁边有辘轳之类。石越看这样子,便已知包绶家境贫寒。风遗尘整理校对。
包绶引石越进到院中,便见数个大木盆里,堆满了衣服,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坐在旁边搓洗,见包绶带了石越进来,连忙站起来,敛衽道:“不知有贵客光临,多有失礼。”
石越连忙还礼,“不敢。”心中暗暗称奇,他本以为包绶不过平常的农家子弟,可这女子落落大方,谈吐文雅,显然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包绶略带兴奋地对那个女子说道:“嫂子,这位便是石学士。”
那个女子诧异地抬眼打量石越一眼,又行了一礼,道:“原来是石学士,请屋中坐。”
石越连忙谦逊还礼,随包绶走进屋中。见屋中虽然昏暗,家具多是破旧,却也十分整洁。石越告了座,笑道:“慎文,令尊令堂不在家吗?”
包绶黯然道:“学生不幸,五岁丧父,家兄早夭,全由寡嫂抚养长大,家中便只有寡嫂与学生、义侄包永年以及一个老仆四人。”
石越不料他身世竟如此可悯,怔道:“家中可有产业?”
“学生祖籍是庐洲合肥人,虽在开封出生,却一向是在合肥长大。因慕白水潭之名,便变卖了一些产业,来到开封,买下这处房子,以方便就学。”包绶解释道。他一家四口的生活来源,不过靠寡嫂崔氏替人家洗衣服、缝补,再加上他在义学上课挣点薪水,过得甚是清苦,只不过他却不愿意向外人诉苦,因此语气之间,倒像很平常一般。
石越点点头,鼓励道:“自古英才出贫家,将来必有集英殿戴花的一日。”
崔氏端了茶进来,听到此语,微笑道:“若有那一日,慎文不可忘了老家堂屋东壁的祖训。”
包绶肃然道:“绝不敢违。”
石越心中好奇,向崔氏问道:“贵府的祖训,可否让在下一观?”
崔氏笑道:“祖训却在老家。慎文,你可背给学士听听。”
“是。”包绶站起身来,朗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