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八节快乐
在哪儿?乡里值班干部报告说书记、乡长都不在,书记到县里开会,乡长下村去了。女市长说下村干什么?不是喝酒去吧?马上把他叫来。干部赶紧去打电话,半小时后那乡长坐着一辆挂着计生服务车标示牌的破吉普跑回来了。女市长一看,还行,嘴里并无酒气,居然还是个年轻女子,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
这就是余茜,日后的女局长。
女市长并没有因为乡长也是女的就面带笑容,她立刻就把余茜逼个无法喘气。
“跟我说你们打算再害死几个人?”
余茜呆了好一会儿,回答说她没有这种打算。
“你说,你们卫生院那是个什么样子?”
打进乡政府前,任向玮已经自己先去看过了该乡卫生院,此院因拒绝为三位喝农药的青年农妇洗胃而让女市长耿耿于怀。这天又因其破败让女市长气愤难平。
余茜说,出事之后,她已经去过三次卫生院,落实市长的指示,开展整顿。此前乡里也曾帮助卫生院解决过一些困难,例如卫生院的围墙还是两个月前她安排施工队垫资修起来的,至今钱还没有着落。修起围墙之前,卫生院里到处牛粪猪屎,家禽家畜自由穿梭。一个乡就这么一家卫生机构,办成这样很痛心,但是乡里没有办法。卫生院隶属于县卫生局,乡里管不着的。
“所以你那三个小媳妇死了白死。以后再死也一样,哪怕三十个三百个,没你的事,因为不归你管。”任向玮说。
余茜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乡里三位青年农妇惨死,她非常难过的。出事当天她在县里开会,听到消息立刻就赶到县医院,当时她们已经不行了。
“早你在哪儿?等不行了要你干什么?”
任向玮不依不饶,训斥余茜。这人训人不抬声调,也不怒骂,但是一句接一句全都直击要害。她就是要把三位死者跟余茜扯到一块,称“你那三个小媳妇”。她说看起来你这乡长最在行的不是会盖围墙,是会推卸责任。你这个乡有一万多百姓,不管他们死活,要你这个乡长干什么?你知道卫生院这个鬼样子,想过什么办法没有?反映过什么意见?你还嘴硬,光知道为自己申辩,不知道替百姓说话,要你这张嘴干什么?你这个乡长行啊,我这样表扬够不够?
她把余茜当场说哭。她还不放过,即呵斥:“不许哭。”余茜用手背抹眼睛,努力强忍,却忍不住,眼泪还是一个劲往下掉。任向玮很生气,一摆手上车离去。
她去了县城。当晚跟县领导吃饭,她还耿耿于怀,抓着三个小媳妇的冤魂不放。县里领导答应认真调查,千方百计,采取措施,严肃处理,一套一套。谈起刚挨了任向玮一顿狠训的女乡长,县领导倒说了几句好话。他们说这人刚给派到乡里,也就半年多吧。经验可能不足,表现还是不错的。三个小媳妇出事那天,她确实在县里开会,一听消息立刻跑到医院去了。据说到那儿一看病人不行了,居然在急诊室放声大哭,弄得医生们措手不及,以为死的是她家的谁谁。事后传为笑柄。
“是这样,就会哭。”任向玮说。
回到市里,任向玮即下令,让政府办立刻了解余茜的情况,调档案来,她要亲自看看。陪她下乡的政府办副主任吓得不轻,不知道女市长是不是准备再要一颗人头,有如当年调某一位贪官的案卷。不管怎么说,为这事这几句话就把余茜问责,斩首示众以警戒官员,实让旁人有些不忍。但是他哪敢跟副市长说这个,只能遵命。余茜的档案调来之后,任向玮仔细翻看了一遍,即拍了板,不是杀她的头,是要她的人。
“我看这个还行。”任市长说,“缺点就是爱哭。”
原来她看中了。干什么呢?当秘书。
新市长到任之后,政府办依例为市长配备工作人员以配合工作,机关内外约定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