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们起身走向柜台,狄雷尼拿出皮夹,但经理显然一直在等这一刻,微笑着走来,对收银员说,“狄雷尼队长不用买单。”
他惊讶地抬头。“哦……嗨,法罗先生。你好吗?”
“祝福上帝,还不错,队长,你呢。”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不能接受,我现在并非现役值勤,你知道。请长假。此外——”他朝密切旁观这一幕的蒙妮卡·吉尔伯特比个手势。“——这位小姐是证人,我不希望她认为我收贿。”
三人都笑了——轻松的笑。
“这样吧,”狄雷尼边付账边说,“下次我自己一个人来,点你们店里最大的龙虾,再让你请客。怎么样?”
“当然好。”法罗微笑。“你知道我。随时欢迎,队长。”
两人走向蒙妮卡的公寓,她抬头好奇看他。“你会去吗?”她问。“我是说,去那里吃一顿免费的饭?”
“当然。”他高高兴兴说道。“如果我不去,会伤他感情。法罗人不错。最好的弟兄几乎每天都去那里喝咖啡。巡逻车的警察也是。不是所有人都让他请客,但我猜大部分都会。这无伤大雅。辖区内上百家餐厅和酒吧和热狗摊和披萨店都是这样。难道要说:‘轻贪污罪’?这样说没错,但大部分警察要靠薪水送小孩上大学都很吃力,偶尔吃顿免费午餐比你想象的更重要。我说无伤大雅,意思是,如果这些慷慨的店主和经理不守规矩,照样会被管。一杯免钱的咖啡不代表他们有什么特权,只是换来一声友善的问候。何况法罗欠我一份情。差不多两年前,他发现储存室的东西不翼而飞。不是员工平常的顺手偷拿——偶尔少个一罐或一包什么——而是成箱成箱的不见,所以他来找我,我叫来杰瑞·费南德兹,他当时是我们辖区警探小队的巡官。杰瑞安排两个人守在后巷暗中监视。他们监视的第一天晚上——第一天晚上!——就看到一个人开着旅行车停在后门口,从容不迫打开后门,动手从地下室搬出一箱箱、一袋袋东西装上车。他们一直等到他把车装满,正在锁后门,才走上前去。”
“然后呢?”她屏息问道。
狄雷尼笑了。“他们叫他把车上的东西全搬回地下室,整整齐齐摆好。他们说等到全部搬完,那人已经喘得像只鲸鱼。他是店里的助理厨师之一,所以有后门和储藏室的钥匙。事情实在没有严重到要提出告诉,否则就得没收证据,大家都多出一堆文书工作,在法庭上浪费时间,那人如果是初犯,八成会被罚钱然后假释。因此等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回原位之后,杰瑞的手下扁了他一顿。不严重。我是说他不需要上医院什么的,但我想他们是给了他一点颜色——几处又疼又痛。他当然被开除了。消息传开,法罗店里从此连一罐色拉油都没丢过。所以他想请我们吃午餐。”
他微笑看着她,看见她突然打个哆嗦。
“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低声说。
“什么世界?”
但她没回答。
她说得没错,前科纪录令人失望。他原先希望,等计算机打印的纪录核对加入档案卡之后,会出现几张或好几张上缘夹着五颜六色塑料卷标的卡片,指出重大前科纪录,可能显示心理变态且无法控制的暴力模式。
然而,卡片档案空白得令人泄气。三枚卷标的卡片有一张,两枚的两张,一枚的有四十三张。狄雷尼调查过的那九个买冰斧的人都没有前科纪录。
他在蒙妮卡的厨房桌上慢慢翻看夹了卷标的卡片,她则拿来要缝补的东西,戴上一副无框眼镜,开始在女儿的一件洋装上缝边,动作迅速,针脚细小,一旁准备着顶针和剪刀。他看完卡片,推开档案盒,她听见声响抬起头来,他向她惨淡一笑。
“你说得没错。”他说。“令人失望。一件强暴,一件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