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愿意为何而死
“真的,是那样,”我朝她眨眨眼说,“可惜你是我姐姐,不然我一定会爱上你。”
她和洁琪大声尖叫:“恶心,住嘴!”但我不再注意她们。谢伊和凯文坐在桌边一角窃窃私语,凯文话里带着明显的反驳,让我不禁竖起耳朵。“那是工作,工作有什么不对?”
“拼命舔雅痞屁眼,这就叫工作?是,先生。不,先生。三袋装满,先生。这些赚得脑满肠肥的公司只要时局一坏,就把你们扔去喂狼。你每周帮他们赚几千英镑,结果得到什么?”
“我拿到薪水。有了这份工作,明年夏天我就可以去澳洲,潜水环绕大堡礁,在邦迪海滩吃汉堡,和漂亮的澳洲辣妹喝到烂醉。有什么不好的?”
谢伊笑了,声音剌耳急促。
“最好把钱存着。”
凯文耸耸肩:“反正还会赚更多。”
“更多个屁,他们就希望你这么以为。”
“谁?你在说谁?”
“时代变了,小子,不然你觉得莱瓦瑞干吗——”
“你他妈白痴,”我们异口同声,由于卡梅尔已身为人母了,所以她只说了句:“你这个白痴。”
“不然你觉得莱瓦瑞干吗要拆房子?”
“管他昵。”凯文火了。
“你当然要管。莱瓦瑞那家伙是贱坯,很懂得观望形势。他去年高价买下这三间房子,发了一大堆漂亮传单,表示要改装成豪华公寓,现在却突然打消念头,把房子统统拆了?”
“那又怎样?也许他离婚了或被人查税之类的,这关我什么事?”
谢伊倾身向前,手肘撑着桌子瞪了凯文好一会儿,接着又笑着摇头。“你根本不懂,对吧?”他伸手拿酒,“他妈的一点概念都没有。人家喂你什么垃圾,你都吞下去,你以为未来一片光明美好是吧?我真想看你到时候的表情。”
洁琪说:“你生气了。”
凯文和谢伊一向处不来,但刚才的对话里有许多我显然不晓得。感觉就像隔着强烈的静电干扰听广播,抓得到大概,但搞不懂究竟怎么回事。我无法判断“干扰”来自过去二十二年,还是刚才的八杯酒。我闭起嘴巴,睁大眼睛,静观其变。
谢伊将酒杯猛地放到桌上。
“我告诉你莱瓦瑞为什么不把钱浪费在豪华公寓上,因为等他盖好,没有人有钱买。这个国家已经快完蛋了,这会儿正在悬崖边上,随时会以百米速度往下坠。”
“没公寓就没公寓,”凯文耸耸肩说,“那又怎么样?反正盖公寓只会带来更多雅痞让老妈抱怨而已。”
“雅痞是你的衣食父母,小子。他们要是绝迹,你也玩完了。万一他们开始靠救济金过日子,谁来买大屏幕电视?客人破产了,小弟又能过得多好?”
洁琪打了谢伊手臂一掌。
“哎,我说你啊,你真差劲。”卡梅尔一手遮脸,对我做了个“他醉了”的口型,神情夸张,又充满歉意,但她自己也喝了三杯小鹿斑比,而且遮脸用错手了。谢伊完全不理会她们俩。
“这个国家的根基就是狗屁,还有好公关,一踢就垮,而这一脚就快来了。”
“我不晓得你在爽什么,”凯文郁郁地说。他也有点醉了,但不是变得更咄咄逼人,而是更内向。他无精打采地靠着桌子,闷闷地望着酒杯,“假如真的垮了,你也会跟我们大家一起死。”
谢伊摇摇头,咧嘴笑说:“不不不,老兄,很抱歉,没那么惨。我已经有计划了。”
“你总是有计划,但有哪一次真的实施成功了?”
洁琪大声叹了一口气。
“气氛真好。”她对我说。
谢伊对凯文说:“这次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