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名单。我们只是知道他们。”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猜您也知道。”
确实如此。彼得也听说过十几或几十个著名的犹太人:银行家、法官、大学教授、政治精英,还有一个画家。他们当然不会是他想找的人:这些人名气太大,不可能做间谍,更不可能站在码头数德国船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你不会写信给什么普通犹太人吗?比如建议他们进行慈善活动,告诉他们你们在组织什么庆典、聚餐,或者是音乐会?”
“不会。”拉斯马森说,“我们只会在社区中心贴一个告示。”
“啊,”彼得满意地笑了,“社区中心。地点在哪儿?”
“克里斯蒂安堡附近,在康金斯大街。”
那里离这儿只有一英里。“德莱斯勒,”彼得说,“他十五分钟内不能离开这儿,看着他,别让他通知任何人。”
他们开车直奔康金斯大街。这个犹太社区中心建在一栋十八世纪的建筑中,楼中间有一个小院子,楼梯精美华丽,不过也年久失修了。中心的咖啡馆已经关了,地下室也没有人打乒乓球。负责人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人,脸上带着高傲的神色。他说他们没有任何名单,但几个警察还是把整个地方从上到下搜查了一遍。
那个男人叫英格玛尔·甘默尔。彼得总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对。是什么呢?他和拉斯马森不同,他完全不害怕彼得,可在彼得看来,拉斯马森恐惧而无辜,而这个人却刚好相反。
甘默尔坐在桌子后面,身上穿了一件马甲背心,还配了一块怀表。在整个搜查过程中,他显得十分冷静。他的衣服看上去就十分昂贵。为什么一个富有的男人要在这里当秘书?做这种低薪工作的通常是女孩子,或者是那些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的家庭妇女。
“我想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头儿,”康拉德递给彼得一个黑色的本子,“疑犯的名单。”
彼得打开那个本子,里面全是人名和地址,至少有几百个。“太好了,”他说,“干得不错。”但本能告诉他,这里有的远不止这个,“接着查,说不定还有些别的。”
他一页页地翻看着那个名册,想找出可疑的或者是熟悉的人名。可好像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甘默尔的夹克挂在了门后的一个挂钩上。彼得看到了上面的标签。这是在1938年谢瓦尔街的“安德森和谢博德”订制的西服。彼得的心中升起了妒意。他一直在哥本哈根最好的店铺买衣服,但却从来不可能负担得起英国的西装。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放了一块丝质手帕,左兜里是厚厚的钱夹。右兜里有一张从奥胡斯回哥本哈根的火车票,上面打了一个整齐的圆洞。“你为什么要去奥胡斯?”
“去见朋友。”
彼得记起,之前被破解的信息里包含了德军在奥胡斯的部署。不过奥胡斯是仅次于哥本哈根的丹麦第二大城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这两个城市之间往来穿梭。
西服的内兜里有一本薄薄的日志。彼得打开了那个本子。
甘默尔满脸轻蔑。“您很享受自己的工作吧?”
彼得抬起头来笑了。他确实享受激怒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富人。但他的回答却是:“就像管道工一样,我总是看到一堆大粪。”说完便将目光移回到那本日志上。
甘默尔的字很有风格,就像是他的西装。日志中没什么特别:午餐,剧院,母亲的生日,打给约根说怀尔德的事。“谁是约根?”彼得问。
“我表弟,约根·朗普。我们换书看。”
“怀尔德呢?”
“桑顿·怀尔德。”
“他是……”
“美国作家。《圣路伊斯大桥》。您一定读过吧。”
他的意图非常鲜明:警察恐怕不会读外国著作。不过彼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