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下,鲜红的喷溅在他的长裤和运动衣上。
霍尔从沙发上跳起来,房里充满雷试着反射性、咕噜咕噜的呼吸声。
哈利把武器转向霍尔的方向,“别动!”
哈利低头看着雷,他已经翻身到侧面以避免窒息,这时发出黏稠的呻吟声,双手紧紧包住脸,可是血还是从指间漏出来。
“擦泥骂的焚蛋,”雷发出咯咯声说。
这时,阳光已经大半照进房间里了,哈利让自己的视线扫过房间,知道这里曾经是他的家,他的避难所,但已然失去。可是,认知到自己之所以会得到如今所遗留下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所选择的行业,这一点才真正令他伤心。
雷的手掌后方发出的泼溅声越来越大,他终于成功地让自己在没有移动双手的情形下变成坐姿,哈利倒退一步。
“可恶,”哈利说,“我不是故意的。”
霍尔喷声鼻息后又在沙发上坐下,“哈利,你当然是故意的。我猜你等着这么做已经等很久了,只不过到现在才知道罢了。”
让哈利懊恼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实际上真的感受到一股四肢松散的如释重负,经过洗涤般的自由。他转身看着莉莉,坐着的她双手放在头发之间,手指旋转又拉直着一长段黑色发丝,仿佛是一种安静、私密的仪式。
“我要穿上裤子,”哈利说。
他拿起雷的枪走到浴室里,视线仍然盯着霍尔。他把枪放在洗手台,拉起腰间的运动外套,从马桶盖上拿起长裤。穿上长裤时,他听到雷吐掉什么浓厚而黏稠的东西,哈利努力不去想那是什么。
“我要抽根烟,”霍尔说,“伸手进我的口袋好吗?”
哈利穿上衬衫、运动外套,一面换手拿枪,接着他走到客厅里,“请便。”
霍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骆驼牌香烟及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后说,“哈利,盖格为什么这么做?”
“他认为,如果你打算把小孩带去给达尔顿处理,那表示他是可以被牺牲的,因此也许我们都是。现在我要带我妹妹离开了,我需要把所有的枪都带走吗?”
“如果你是问我会不会拿着枪追到街上的话,那么不用,你不用带着所有的枪。”
哈利穿上帆船鞋,从浴室抓了一条毛巾回到客厅。他已经开始习惯贝瑞塔在手里的重量,但感觉自己是在别人地盘的陌生人。
他走向莉莉又停下来,转身面对霍尔,伸出手掌,“我的手机。”
霍尔把手机丢给他,哈利扶起莉莉,紧紧抱着她,胸口感觉得到她的心脏跳动。她开始非常轻柔地哼着曲子,平均、重复地间断停下来又开始。哈利觉得听起来有点熟悉,但认不出那个调子。
“她这样多久了?”霍尔问。
“太久了,”哈利回答。“霍尔,我得问你,杀死你们俩会结束这一切吗?”
“你认为自己做得到吗?”
“纯粹是假设性问题,会吗?”
“哈利,德库宁很难得手。”
哈利点点头,草草看了雷一眼。
“嘿,雷,”他说,雷抬起头,沾满鲜血的巨大双手仍覆盖着脸庞,哈利把毛巾丢给雷但掉在他的膝盖上,雷双手伸下去捡。
哈利看到贝瑞塔在雷的脸上造成巨大的伤害。骄傲的鹰勾鼻被砸平而歪掉,人中被打烂成模糊一片,血淋淋的组织下看不见的牙齿即使没丢,至少也断了。
哈利让莉莉站好,自己转头过去吐了。他曾经以分析师锐利、勤勉的角度,看过盖格执行过程的影片纪录,然而这是他自己下手的结果。他用舌头舔舔前排三颗假牙,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令人麻木的痛苦和断裂的清澈,不安地知道死亡是成败几率相等的赌注。他挺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