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巧克力和氯仿
。马斯特斯开着沃克斯霍尔横冲直撞,在湿滑的道路上急转和刹车。我们经过了白厅,在钟楼左转,然后沿着威斯敏斯特桥继续驶去。
“他看见约瑟夫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仍然在一片血泊中挣扎,试着扭动他的双手。他的脸部向下,攮子的把手从背上突起。在外面这个家伙的注视下,他就这么死了……
“但是,那还不是最吓人的,看上去,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
我从前座上转过身来,想看懂在接连闪过的街灯下面,亨利·梅里维尔爵士脸上那种奇怪,甚至是狂野的表情。
“噢,不!……”他讽剌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鞋子,又是鞋子,不过,那是一双更差劲的。他没有看见另一个人!……那个人在烧锅炉。
“那是我说的。班克斯说在地下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锅炉,连着接热空气的管子。那个工人在炉门的另一端,所以,他从窗口看不见我们的小玩伴是谁。而且,那里只点了了一支蜡烛。不过,窗户玻璃上有道裂缝,由此那工人能听见,铁铲碰撞炉门的声音,之后是炭火的噼啪声,然后又是铁铲的声音……那个时候他吓跑了……当时,他肯定还叫出声了,因为,他正看见有人从炉子的那一边走过来。
“闭嘴,现在先不要问问题。班克斯说他、巡官和这个工人返回‘木兰小星’,打碎了一扇玻璃窗户进去,约瑟夫的一只脚还在炉门外面。里面的火烧得很旺,他们先浇了几桶水进去,这样才能把他拽出来。班克斯发誓说,他被放进去的时候,肯定还活着,但是,他被泡在煤油里,所以……”
当我们驶进兰伯斯的那一侧河岸的阴影里,映照在墨黑河水里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过了肯辛顿路,深入到那一头昏暗的街道上,四周更黑了。在白天,这里或许是个让人愉悦、甚至是快乐的地区,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这绵延数里的黑暗,太宽阔而煤油灯义太少;那些空屋的围墙,双重住宅大门的红白格子玻璃窗后面,出现的闪烁的微光;这一切间或被电影院或者洒吧的灯光照亮,而那些充满了小店铺的广场,依然显得孤寂,电车疲倦地在那里转弯,视线之内的每个人,似乎都在骑着自行车。
现如今在我的脑海里,自行车铃声还和那间小房子紧紧联系在一起——就像它所有的邻居那样,有坚固的山形墙和红白玻璃门,只是它孤独地守在自己的地界上,和它们并不相连——我们的车子,就停在了它的门前。街灯发出苍白的光,在雾气中模模糊糊地照亮了“木兰小屋”周围,聚拢起来的人群。这群人都很好打发,他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移动着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栋别墅,就好像在思考着,关于死亡的哲学命题。人群后面自行车的铃声,仍然在不断地响起,否则这宽阔、漆黑的大马路,将会非常安静。警察时不时地穿过人群,说着“喂,喂!”带着心不在焉的活泼语调;人群会轻微地动一动,然后再次停下来。
看见我们的车子以后,警察帮助我们开了一条道。四周有人窃窃私语:“那老头是谁?”在一阵颇为肃穆的寂静中,警察打开了铁门;我们走上了一条砖石小路,身后传来了更多的议论声。一个矮胖、神情紧张,但是面色红润的年轻人——显然还不习惯便装打扮——打开前门,并对马斯特斯行了一个礼。
“好的,班克斯,”马斯特斯探长简略地说,“自从你打电话之后又有什么新情况发生吗?”
“老太太回来了,长官!……”班克斯回答说,一边犹疑地抹着前额,“斯威尼太太。满载而归,我在客厅碰到她……那具尸体还在地下室里,长官;我们得把它从炉子里面拿出来!……”班克斯仔细陈述着案情,“攮子也还插在他的背上,不过,其他部分真是一团糟。就是那个——从瘟疫庄里消失的攮子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