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让我去偷,变成像你这样的罪犯。也许上帝有一天会处罚你,瑞克·皮姆。也许他也会让你哭。
我希望他会。我希望,我希望!”
“老莉普西有些不稳定,儿子。”瑞克准备离去时在楼梯上找到皮姆,对他解释说,“溜进去,看能不能用你那些故事逗她笑。老格林勃有没有喂饱你?”
“喂得很饱。”皮姆说。
“你老爸觉得这里很好,知道吗?英国最健康的学校,这里就是。去部里问问看就知道了。
要半个银币吗?好的。”皮姆用他从赛芬顿·鲍伊那里学来的方式,走到莉普西的自行车旁。双手轻轻抵在背后,头往前伸,目光凝视地平线上某个模糊而宜人的目标。你昂首阔步,微微浅笑,好像还在倾听着什么声音,我们的未来精英就是这样表现出权威。
他个子太小,无法坐在花格子椅垫上,但女式自行车前面没有横杆,就像赛芬顿,鲍伊一向乐于指出的,皮姆可以把脚跨在座椅前面的洞里,左右用力踩,双手握住手把,摇摇晃晃地避开沥青路上积水的弹坑往前进。我是个官方的自行车收集人。在他右边是菜圃,是他和莉普西响应“为胜利而开垦”的地方];左边的矮树丛是德军炸弹落下的地方,当时一些烧得焦黑的树枝还飞撞到他与那个印度人和杂货商儿子合住的卧室窗前。但在他恐怖的想像中,赛芬顿,鲍伊和他那一帮随从在他背后紧追不舍,对着他模仿莉普西,因为他们知道他爱她:“你‘弃’哪里?‘偶’的小黑市商。你对你的甜心做了啥,‘偶’的小黑市商。现在她死了啊?”在他前面,是他等待古德劳夫先生的那扇大门,大门左边就是分馆。分馆原来围着的铁栏杆已经全拔起来为战争效力去了,一个警察站在缺口处。
“他们叫我去拿我的自然课本。”皮姆对警察说,他把莉普西的自行车靠在一根砖柱边,直视警察的眼睛。皮姆以前对警察撒过谎,知道你必须做出一副很诚实的样子。
“你的自然课本,是吗?”警察说,“你叫什么?”
“皮姆,先生。我住在这里。”
“皮姆什么?”
“马格纳斯。”
“快走吧,皮姆·马格纳斯。”警察说,但皮姆仍慢慢走开,不露出一点着急的样子。莉普西装在银相框里的家人在床头柜上站成一排,主宰大局的却是瑞克的大头,装在猪皮相框里显得敏感而充满政治意味,无论他走到哪里,瑞克睿智的眼睛总是跟着他。他打开莉普西的衣柜,深吸一口她的气息,他拉开她褶边的白色晨袍,她的皮草披肩,还有瑞克在圣莫里茨给她买的那件带着俏皮兜帽的骆驼毛外套。从衣柜后面,他拉出了她那只硬纸板提箱。他把提箱放在地板上,用钥匙打开。莉普西把钥匙藏在一个麦酒瓶里,摆在贴了瓷砖的壁炉架上,旁边是一只软软的玩具黑猩猩,也就是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的那只小奥黛莉。他拿出一本像《圣经》一样画着小小的黑色刀锋的书、音乐书籍和他看不懂的读本,一本贴着莉普西年轻照片的护照,还有一叠她姐姐蕾秋写给她的德文信。她姐姐的名字用正确的德文发音应该念成“蕾哈耶”,她已不再写信来了。箱子的最底下是瑞克的信,用麻绳捆成一扎。
有一些早就印在他的脑海里,尽管他难以体会蕴藏在字面下的汹涌暗潮:只要几个星期,亲爱的,就会乌云散去,重见天日。我会解雇洛夫特,咱俩就可以享受应得的丰厚报偿……好好照顾我的小家伙,他视你如母,别让他变得滑头了。
你对信托基金的疑虑完全没有必要……
你别胡思乱想,否则我这个正等待召集令、或许一去不回的人会更加担心……这里进行的事会给许多人,例如文沃斯,带来难以计算的好处……别再拿w或他老婆来烦我,那个女人是专门制造麻烦的人,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