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阁楼就欢欣鼓舞地写道——我在这里非常愉快,而且得到第一流的教导。我无法形容我有多么怀念你洞察世故的建议,也无法形容我多么感激你决定送我到瑞士来上学。今天我见到几位似乎对生活有完整了解的律师,我确信他们对我未来的生涯必有帮助。
亲爱的贝琳达:现在我已下定决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转。
就在此时,还有你这个老好人,是不是,杰克?杰克,另一个战争英雄,杰克,我脑海的另外一面。我会对你描述你是谁,因为我已不再期望我们所认识的是同一个人。我会对你描述你对我的意义,以及我对你做的事,同时,也会尽我所能解释为什么,因为我很怀疑我们对事情与人格的诠释是否一致。我非常怀疑。对杰克来说,皮姆只是另一个小情报员,是他正筹组的私人军团增添的一员,未驯服,当然也未训练,但缰绳已稳稳地绕在他脖子上,心甘情愿走长路去找他的大块糖。你可能不记得——你何必记得呢?——你如何选择他,向他提出你的建议。你所知道的只是他是“公司”喜欢的那一类型,是你喜欢的,也是部分的我所喜欢的。短发,一口典雅的英语,精通外语,优秀的乡间公学校。比赛好手,了解纪律。不矫揉造作,当然更不是你们那些知识分子色彩过重的成员。头脑冷静清晰,是我们的一员。小有毛病,但不太严重,父亲是个小暴君——你从不费事去查瑞克的底细,这就是你的作风。而除了在英国教会,圣乔治的旗帜在中立的瑞士微风中胜利飘荡的英国教会之外,你又能在哪里会晤这位明日的典范呢?
我不知道你注意皮姆多久了。我赌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他读圣训的样子,你说,因此你至少从圣诞节之前就开始留意他,因为他读的是耶稣降临前期的章节。当他告诉你他在大学读书时,你似乎很惊讶,所以我猜你最初的底细调查一定早在他入学注册前就进行了,而且还没添上新数据。圣诞节晨祷之后,皮姆第一次和你握手。教堂门廊像拥挤的电梯,每个人都忙着撑伞,发出哈啦哈啦的英语噪音,外交官的孩子们在街上互扔雪球。皮姆穿着他的E.韦伯外套,而你,杰克,是一座二十四岁穿着斜纹呢无法测度的英国高山。因为战争与和平的缘故,我们之间的七岁之差已是一个世代之别,甚至更近似两个世代。
就像和艾塞尔一样,老实说:你们都在我身上加诸严酷的岁月,迄今犹然。
你知道,除了你那套上好的棕色西装之外身上还有什么吗?你的空降师领带。头戴冠冕的不列颠人,骑着银翼骏马昂首阔步在棕红色的田野,恭喜。你从未告诉过我你从哪里得到这条领带,但此刻我已然获悉的事实并不亚于我的想像:南斯拉夫的游击队,在非洲甚至在克里特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敌后沙漠远征部队。你比我高一英寸,但我记得如昨日般清晰,当皮姆抓住你干燥的大手时,那条空降师领带刚好映进他眼里。他抬起头,看见你坚硬如石的下巴和你的蓝眼睛——还有即使在当时就已显得狰狞的浓密眉毛——他知道,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所有的学校都期许他成为的人物,有时他自己也这样想望:一个腰杆挺拔英勇无畏的英国官员,即使周围的人全失去理智也仍能冷静自持的人。你祝他圣诞快乐,而当你说出名字时,他还以为你说的是常见的圣诞节笑话——你是好人,我就是你兄弟。
“不,不,老小子,是真的。”你笑着说,“像我这样的好人干吗要用假名呢?”
说得也是,你有外交身份掩护,干吗要假名?
你邀他在明天,圣诞节的第二天,午餐前一起喝杯雪莉酒,你说你如果知道他的地址就会送邀请卡去,这是你的聪明之处,因为你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地址、出生日期、教育和其他所有让我们可以对想吸收的人取得优势掌控地位的无聊资料。接着你做了件好玩的事。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