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走开,因为她头痛。但皮姆干间谍这行,不容拒绝。
“我想办一份通讯。”他宣称,“我想我们应该让每一个小团体都贡献心力。”
“宇宙’没有小团体。‘宇宙’不需要通讯。
你这个笨蛋。走开。”
皮姆劝安卡进她用来当窝的小办公室。
“我需要的只是一张会员名单。”他说,“如果我有会员名单,我就可以寄传单,找出有兴趣的人。”
“你干吗不去参加下次的会议,当面问他们?”安卡说。她坐下来,头埋在双手里,好像就要病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来参加会议。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收到。这样比较民主。”
“没什么是民主的。”安卡说,“都是幻觉。
他是个英国人。”她大声对自己解释,一边拉开抽屉,开始在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找。
“英国人怎么会懂幻觉呢?”她要的是自我的告白,“他疯了。”她交给他一张脏兮兮的姓名和地址。后来证明,名单上大部分的名字都拼错了。
亲爱的父亲——皮姆兴奋地写道——我虽然年轻,但已完成了一两件惊人的功绩,我猜瑞士人正考虑颁给我某种学术成就奖。
我爱你——他写给贝琳达——我从未对任何人写过这句话。
夜深了。是伯尔尼最黑暗的冬天。这个城市永远不会再见到白昼。棕色的浓雾滚落到海伦大街潮湿的鹅卵石上,善良的瑞士人尽责地快快穿过,宛如赶赴前线的后备军人。但皮姆和杰克·布拉德福舒适地坐在他们小餐馆的角落里,山迪致上他特别的爱,同时还有他最温暖的恭贺之意。
这是情报员与控管官第一次在他们的目标城市一起公开进餐。他们已为这次的会面编好了巧具匠心的掩护故事。杰克替自己冠上大使馆英瑞基督徒协会秘书的头衔,希望能吸引大学里的成员。
他会找上在英国教会认识的马格纳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为了进一步掩护,他还带了在档案处工作的可爱的温迪来。一头蜜色头发的温迪出身良好,上唇稍微有明显的突出,仿佛永远都正在吹熄颔下的蜡烛似的。温迪对两个男人的爱平分秋色;她是个天生自然的知心人,胸部扁平、毫无惊人之处。皮姆描述他如何完成大行动之后,温迪无法抗拒地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说:“天哪,马格纳斯,太勇敢了。我的意思是真了不起。如果可以让洁米娜知道,她一定会觉得很骄傲。你不觉得吗,杰克?”但在一片静谧之中,温柔软语轻巧飘落,即使是最驽钝的马在放出围栏之前就能听闻。她秀发非常贴近杰克地对他说。
“你真他妈的完成了不得了的工作。”杰克露出军人本色的微笑说,“教会应该以你为荣。”
他直截了当地对他的情报员说。他们为皮姆替教会完成的工作而干杯。
这是咖啡时间,布拉德福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副半月形的铁框眼镜,让他那张英国英雄的脸更添神秘的权威感。
这次没有生活费,因为生活费装在没有水印的自信封里,而不是这个鼠棕色的信封。他没递给皮姆,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打开,然后问温迪要一支铅笔,你那支华丽的金色铅笔,别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手的。温迪说:“给你,亲爱的,什么都行。”把笔递给紧靠在她旁边的手。杰克在他面前摊开纸。
“只是有几个地址需要查对。”他说,“我们想先确定之后再寄出传单。好吗?”
“好吗”的意思是:你听得懂这聪明的双关语吗?
皮姆说当然好,温迪惹人怜爱的指尖滑过名单,停在一两个打上小记号和叉叉的幸运名字上。
“只是我们合唱团里有一两个成员似乎对自己的才华太过谦虚,简直是想把他们的光芒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