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拜托,佩姬。其他的都是私人恩怨。”
“眼睁睁看着他服完兵役之后,轻轻松松地寄来车票,招待你坐头等车厢到伦敦,只因为他以为你要找律师对付他?你会去,对不对?如果你两年多没碰过男人,每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身体枯萎,你会去!”
“我确信你会去。我确信你有各种理由。”
皮姆说,“请拜托别再告诉我了。”
她再次用瑞克的声音说:“让我们一次把这个事情搞定,我亲爱的佩姬。我最想做的是把你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所以我不要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你会去,对不对?”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飘向大海。
“上帝啊,你会去。你收拾行李,带着你的儿子,锁上门,因为你要拿回你的钱和一点点公道。你匆匆忙忙赶到那里去,为了跟他打一场生死战。你扔下没洗的衣服、碗,抛开挤奶和他造成的拮据生活。你告诉那个白痴执行官替你留意铺子,因为你——我和阿拉斯泰——我们要上伦敦去。等你抵达之后,不是和伯斯·洛夫特先生、该死的马斯波先生那帮人开会,而是让那个人带着你到庞德街买上好的衣服,把你捧得像个王妃,加长礼车、餐厅、珍奇的衬裙和丝绸——你一定得稍候再和他吵,不是吗?”
“不。”皮姆说,“你不能那样。要么就立刻和他吵,否则就永远闭嘴。”
“如果他让你陷进泥淖这么些年,你至少该向他讨回一点吧,弥补你所受的痛苦,拿回他从你身上抢走的每一分钱。”她又用瑞克的声音说,“‘我一直很爱慕你,佩姬,你是知道的。你是个好女人,最好的。我的眼睛一直无法离开你美丽的爱尔兰微笑,甚至不只是微笑。’所以没关系,他也准备好好款待孩子。带他到‘兵工厂’队球场,我们像神一样坐在上面的包厢,旁边都是王公贵族,然后在奎格里诺餐厅吃晚餐,他这个平民之子,准备了两英尺高的蛋糕,上面写着孩子的名字,你应该看看阿拉斯泰当时的表情。第二天,哈雷街的一个专家来听他的咳嗽声,之后又给了孩子一个金表,奖励他的勇敢,上面有他的缩写:‘给优秀的年轻人,RtP赠’,想想看,和你现在戴的那个很像——是金的,对不对?如果有个混蛋这样对你,经过几天之后,你难道不会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糟的混蛋?他们可不会掰面包请你,更别提在奎格里诺餐厅的两英尺高蛋糕,之后有人送孩子回去睡觉,好让大人到夜总会找点乐子——如果他一直很爱慕你,有何不可呢?我想,面对这些攻势还不放弃对抗的女人大概不多吧——所以,有何不可呢?”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皮姆已不在场似的。
她是对的。她让他成了个聋子,只听得到她的声音。就如同此刻我仍然听得见她的声音,永不停歇、如针芒刺痛的摧毁力量。她对着围栏破败、时钟停摆的废弃牲口市场说话,但皮姆已麻木,已死去,已不在那里。他在他预备学校的“分馆”
里,瑞克拉高的嗓门和莉普西的啜泣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在“林园”躺在朵莉丝的床上,无聊得要死,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整天望着窗外苍白的天空。他在瑞土某处的阁楼里,问上帝,他为何杀了自己的朋友去取悦敌人。
她描述瑞克对她的痴狂。她的声音是唠叨喧闹的狂奔急流,他厌恶至极。那个人的自吹自擂。
他一开始说谎就漫无边际。他如何成为蒙巴顿夫人的爱人,她赞许他比诺耶,考沃德强得多。
他们如何希望他到巴黎担任大使,但他拒绝,因为他不耐烦和那些不切实际的滑头周旋。至于装着他陈年秘密的那个愚蠢的绿色档案柜,想想看一个人花了许多时间编好一条绳索来让别人吊死他,岂不疯狂!他如何带着穿睡衣打光脚的她去看那个档案柜,看看这个,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