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我来到此人面前,还是会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那并不可耻之事。我猜。
“事情说来有点复杂,”我如此切入主题。“出书并非难事。只是,聪美与梨子似乎还没有达成协议。”
岳父把咖啡杯放回托盘,两隻手掌分别包放在两膝上。打从两、三年前,他就因膝关节痛看医生,此后每当坐着,采取这种姿势的机会就增多了。
“要不要让人拿条毯子来?”
“不,不要紧。”岳父轻声拒绝,露出有点目眩的表情。
“那是因为那两个女孩年纪相差甚远,个性也截然不同。打从以前就是这样。”
既然岳父和梶田认识了十一年,对姐妹俩这十一年来的成长过程想必也有所耳闻。
“聪美事事谨慎,梨子却很活泼。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时也是,梨子意气昂扬,聪美却只是频频道歉。那两个女孩意见不合已经不足为奇了。”
“聪美和梨子不但非常尊敬您,似乎也把您当成亲人。因为您对梶田一家特别亲切。”
“哪里,其实也没什么。”岳父的眼神慈蔼。
我心里很难受。聪美说的话再次浮现脑海——好几次话都已冲到喉头,恨不得乾脆向会长老师坦白一切,可是家父太可怜,所以我还是拚命按捺住这个念头。
既然她已经告诉了我,便应该预料到事情会透过我传入岳父耳中吧,我仅能遵守“绝不告诉梨子”这个规则。毕竟无论是对梶田姐妹或对我而言,今多嘉亲都是幕后总指挥,不可能有事瞒着他。
“老实说……”我将昨晚在脑中整理、摘要过内容,简明扼要地说明来龙去脉。
等我报告完毕后,岳父抬手喊服务生,又要了一杯咖啡。我正想端起自己的杯子之际,“也替他换一杯新的。”岳父对服务生说。
送来咖啡,服务生离去后,岳父有点痛苦地呻吟着换隻腿蹺脚,又将身子深深埋进沙发中。
“聪美是个一板一眼的女孩。”他仰望着天花板四周边上的精细雕刻低语着。“或许是因为这样,该说她是万事悲观还是胆小呢,总之她似乎过度意识事物坏的那一面。”
“我对她的印象也是如此。当然,她是个极为端庄规矩的好女孩。”
“嗯。之所以迟迟未婚,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因素。不过,那是题外话了。”
梶田人生中的黑暗面吗——他念台词般地说完,看着我。
“关于聪美四岁那年被绑架的事,我还是一头雾水。你没有更详细地询问吗?”
事实上,我也如坠五里雾中。因为当我想询问具体状况时,梶田聪美坚决不提。
——对不起。总之你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就好,请别再追问了。我不想再回忆细节。不过这绝非我捏造的,一切真的都发生过。
岳父脸色一沉,鼻尖变得更尖。
“那么犯人可有要求赎金,或是报警……”
“不,据说完全没有。”
我也厚着脸皮追问聪美是否为财绑架,但她断然否认。
——不是为了钱,是家父的仇家,为了折磨家父才把我掳走。是我亲耳听到犯人这么说的,绝不会错。
岳父抚着尖削的下巴尖,沉思了半晌。
“这还真不好说。”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的确发生过某些事吧。”
“嗯。对她来说想必是相当可怕的事。不过要断言是绑架,总觉得太含糊笼统了。如果不能得知详情,实在无从判断。”
我很惶恐。岳父说的没错,但昨天实在无法继续追问下去。如果逼得太紧,梶田聪美八成会哭出来。
“我从来没听梶田提过他女儿曾捲入那种事件。不过,就算真有那么一回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