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过山车
定一落千丈。可是她当然不会听到,这是我和乔治之间的小秘密。
站在明亮的日光灯下面等着四楼的护士打电话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到度日如年。伊婉的面前摆了些纸,她拿着笔顺着名单查找人名并在一些名字上打个对号。我想是否真的有死神,就像她这样,是个工作量有点过大的职员,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很多要处理的文件。伊婉仍把电话夹在耸起的肩膀和耳朵之间。医院的广播在说“华科医生,华科医生请到放疗室”。
在四楼,那个叫安妮·科里根的护士现在可能在我妈妈的床边看见她死在病床上,眼睛还睁着,因病痛而弯曲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了。
电话里传来四楼的回答,伊婉直起身体听着,然后说:“好吧,可以,我知道,我会,当然我会的。谢谢你,穆丽尔。”她挂了电话,严肃地看着我,说:“穆丽尔说你可以上去,但只能待五分钟,你母亲今晚服了药,现在昏沉沉的。”我站在那儿傻傻地盯着她。
她的笑意顿时退了些,问道:“帕克先生,你肯定自己没有事吗?”
“没事。”我说,“我想我只是在想……”
她脸上恢复了笑意,这次带着同情的色彩。“很多人都那么想,这可以理解,你突然接到电话,就匆忙赶来。谁都会把情况想得很糟。但如果她的病情不太好,穆丽尔是不会让你上去的。相信我。”
“谢谢。”我说,“非常感谢。”
当我转身离开时,她问我:“帕克先生,你是从北边的缅因大学来这的吧?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戴着那徽章。惊悚园不是在新汉普斯尔吗?”
我低头一看,那徽章别在衬衣胸前的口袋上,“我在惊悚园坐了过山车,雷科尼亚。”我想起他当时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现在明白了:在把我推出车外的前一刻,他把这枚徽章别在了我的衬衣上。这就是他的标记方式,给我打上标记,给我们不得不让人相信的相遇打上标记。我手背上的掐痕说明了这一点,衬衣上的徽章也说明了这一点。他要我选择,我作出了选择。
可是我母亲怎么仍然活着?
“这个?”我用拇指肚摸了摸,把它擦亮点。“这是我的幸运物。”这个弥天大谎可撒得真精彩。“很久以前我和我妈去那玩时得到的,她带我去坐过山车。”伊婉笑了,这似乎是她听过的最温馨的故事。她说:“抱抱她,亲亲她,这比医生开的任何药都能让她安睡,电梯就在那儿。”她指指电梯。
由于探访时间已结束,只有我一个人等电梯。有个垃圾篓在门的左边,再过去就是书报摊。那里已关了,一片黑糊糊的。我把衬衣上的徽章扯下来扔进垃圾篓里,然后拼命在裤子上擦手,直到电梯门开时我还在擦。我走进去按“4”,电梯开始上升。在楼层按钮上方贴着的一张告示写着下周的采血计划。我看到这,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母亲死了,就在此刻,在我乘这慢腾腾的运货电梯到四楼去的时候,尽管感到它不可能是真的。既然我已经作出了选择,她去了,我留下,我就应该来看她。这非常合情合理。
电梯开了,迎面而来的是另一张招贴画,是一幅漫画,一只手指按在嘴唇上,下面写着“请安静,病人感谢您”。电梯间出去是左右两边的走廊,奇数号病房在左边。我顺着走廊过去。随着一步步走近,我的胶靴变得越来越重,我走到四七几房号以后就慢了下来,停在481和483房之间。我不能进去,汗像半冷冻的糖浆又冰又黏从毛孔中一注一注地渗出来,我的胃像湿滑的拳击套中的手那样揪在一起。不,我不能进去,我最好像个胆小鬼一样转身仓皇逃窜。我可以搭便车到哈罗镇,等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麦考蒂夫人,那时事情就比较好应付了。
我正转身,一个护士从前面一个门中探出头来,那是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