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过山车
病房。“帕克先生吗?”她低声问。
待了好一会儿,我几乎想否认,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
“进来,快,她正……”
我预料到她会这样讲,但仍使我惊颤不已,双膝一屈,差点跪倒。
那护士见我这样连忙跑过来,裙子簌簌作响,一脸惊慌,别在她胸前的小牌子写着“安妮·科里根”。她扶住我,解释说:“不,不是,我是讲镇静剂……她正要睡了。噢,上帝,我真蠢,帕克先生,她没事。我给她服了‘安比尔’,她正要睡着了,这才是我想说的。你不会昏倒吧?”
“不会。”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会昏倒,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嗡嗡作响,脑海中的影像如黑白电影般一幕幕在闪动,飞驰的车前面,在银色的月光下跳动的路,“你坐过过山车吗,兄弟,我坐了那鸟东西四次。”在我耳边回荡。
安妮·科里根把我带到病房里,我看到了母亲。她一向很胖,医院的病房显得又小又窄,可她现在病得这么厉害,只能无助地躺在这病床上。她的头发现已花白,散开在枕头上。她放在床头的手像婴孩的手那么白。她的嘴角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扭曲,但脸色却腊白,双眼紧闭。当我身边的护士轻声呼唤她时,她的双眼睁开了,湛蓝美丽,这是她身上最年轻、最有活力之处。她茫然地睁了一会儿眼,然后才看到我。她笑着,想举起双臂。一只抬了起来,另一只颤抖着,抬起来一点,又落了下去,“阿兰。”她轻轻地叫我。
我走上去,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有张椅子在墙边,可我不想坐。我跪在地板上,张开双臂抱着她。她身上温暖洁净,我吻她的额边、脸颊、嘴角。她抬起能动的那只手,用手指轻抚我一边眼睛的下方。
“别哭。”她轻轻地说,“没必要这样。”
“我一接到贝斯蒂·麦考蒂的电话就赶来了。”我说。
“告诉她……周末。”她用微弱的声音说,“这个周末我会好的。”
“好的,别再说这个了。”我说着,抱紧了她。
“车修了?”
“没有。”我说,“我搭便车来的。”
“哦,天哪。”她说。显然每个字都很吃力,但并不含糊,没有让我感到迷惑尴尬。她清楚自己是谁,我是谁,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为何会在此。唯一说明她病了的是她的左臂。这让我感到莫大的慰藉。因为其他的担心都是斯托伯的恶作剧,也许根本没有斯托伯,那完全是场梦,只是伤感了些。既然我在她身边,跪在她床前,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残留的兰薇香水味,所以遭遇斯托伯用做梦来解释是十分有道理的。
“阿兰,你的衣领上有血。”她的眼睛闭了下来,又慢慢睁开来。我想她一定觉得眼皮很重,就像刚才在走廊上我感到胶鞋很沉重一样。
“我磕破头了,妈,没事的。”她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再慢慢睁开。
“帕克先生,我想我们最好让她睡。”那站在我身后的护士说,“她今天已够戗了。”
“我知道。”我再吻吻她的嘴角。“妈,我走了,明天还会再来。”
“别搭便车……危险。”
“我不搭了,我坐麦考蒂夫人的车,你睡吧?”
“睡……我只能睡了,”她说,“今天在干活时,正从洗碟机里拿出碟子,一阵头痛,昏倒了,醒来……就在这了,”她抬眼望着我,“是中风,医生说不算太糟。”
“你会好的。”我说着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她的皮肤还是那样光滑如浸水的丝绸,尽管是一个老人的手。
“我梦见我们在新汉普斯尔娱乐园玩。”她说。
我俯视着她,感到全身冷了下来,“真的?”
“是啊,排队等着坐那能爬很高的东西,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