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过山车
出来后我就回哈罗镇的家中。如果太晚了,我只好在医院的长椅上打个盹了,或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头倚着可乐贩售机打盹。反正这不是第一次搭便车回家了。
“你家门的钥匙肯定在红色的手推车下面。”她说,“你知道我指哪儿,对吗?”
“知道。”我母亲放了一辆红色的手推车在屋后的小棚屋门边,是用来种花的,到了夏天小棚屋里开满鲜花。听着麦考蒂夫人的电话,我可以想象在哈罗镇的家,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的小屋,夕阳西下后无人开灯,今晚将陷入黑暗之中。麦考蒂夫人说我妈还年轻,但对于才21岁的我来说,48岁似乎已经很老了。
“小心点,阿兰,别开快车。”
我的车速,当然是由我搭乘的车的司机决定,我希望不论司机是谁,最好像逃离地狱般开得快快的。我所关心的只是要尽快到达缅因中部医疗中心。但没有理由让麦考蒂夫人替我担心。于是我说:“不会的,多谢了。”
“很好。”她说,“你妈就会好起来的,看到你她一定说不出有多高兴呢。”
我挂上电话,草草地写了张便条,说明了发生的事及我的去向。我请一个比较负责的舍友,赫科特·帕斯摩尔,帮我打电话给辅导员请他告诉我的任课教师我缺课的原因,这样我才不会挨批,因为有两三个老师最恨逃课。然后我塞了几件要换的衣服到背包里,再加上一本卷了边的《哲学入门》,一头直奔出去。我将拉下下周的课,还好所上的课程我学得不错。
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的世界观发生了巨变,似乎哲学课本上的观点对它都不适用。我渐渐看清了人世的真谛,一个人洞察世事而没有哪本书能解释清楚,我想有时只有忘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果能忘却的话。
从在奥罗诺的缅因大学到安得罗瑟金郡的路易斯顿镇有190多公里,最快的路是走i-95收费高速公路,但如果搭便车,这路就不好走了。州警察总爱在这条路上驱赶搭车的人,甚至只站在公路的坡面上他们也会赶。如果被同一个警察抓到两次,他还会开单罚你。所以,我只好从68号高速公路走,这条路从本格开始向西南蜿蜒,还是蛮好走的。只要你看起来不像个地地道道的神经病,就很容易搭上车,大多时候也没有警察管。我搭上的第一辆车是由一个郁闷的保险经纪人开的,他把我载到了纽波特。我在68号公路和2号公路的交接处等了20分钟左右,又搭上了一位老绅士开的车,他要去波多依汉。他一边开车一边抓裤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窜来窜去。
“我妻子总是提醒我,如果我还喜欢载搭便车的人,可能就会被人在背后插上一刀,横尸水沟。”他说,“可当我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路边拦车时,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的岁月,我也曾伸出手竖起拇指拦车(伸出手竖起拇指,在美国如要搭便车,只需在路边伸出手竖起拇指,开车的人就知道了。),也搭上了车。现在,她都死了四年了,我还活着,还是开着这辆老道奇车,我很想念她。”他急切地抓向裆部。
“孩子,你去哪儿?”他问道。我告诉他去路易斯顿镇以及原因。
“真可怕,”他说,“你母亲,我很难过。”他的同情强烈而真挚,使我感动得眼角都潮湿了,我眨着眼睛把眼泪收回去。此时我不想在这老头的旧车里哭出来,因为车身颤动颠簸,还有一股刺鼻的尿臊味。
“打电话告诉我的麦考蒂夫人说我妈的病不太严重,她还年轻,只有48岁。”
“还年轻!可她病了!”他真的感到难过,又抓住了他那绿色裤子松垮的裆部,用爪子般的手猛拽那尺寸过大的裤裆。“突发的病总是很严重的,孩子,如果不是答应我哥哥拉尔夫送他到在盖茨的护理医院的话,我会送你去缅因中部医疗中心,一直送到门口。他妻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