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之眼
得现在我们就有点疯狂,陌生人,被暴风雨赶到了一起,疯狂啊——”
“随它去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脱离所有这些不幸,就一个机会。我能做到的——使你幸福——给你一个女人所应得到的一切——”
“只要我想要我会有情人的。”她粗鲁地插嘴说,“但我不会为了钱——去找一个情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试图买你。你也不是那种男人要买的女人,而我确实想要你——你的声音——你的抚摸。”
她从玛瑙盒中捏出一支香烟,依然懒懒的慢慢举起它。
朱迪森伸出手:“请不要吸烟,现在不要。”
“可你得走了,现在。”尽管刚才远远传来的自鸣钟的三下钟声已告诉他时间,她的柔声的命令还是使他浑身一震。
“你不是在下逐客令吧?”他问。
“我必须这样。现在——你希望留下来的那会儿。”
“你——想让我走?”
她犹豫起来,不过只是片刻:“不,但我们都得有时间考虑一下,以免将来后悔。”
“你不会后悔的。”
“请您——走吧。明天晚上,如果我作出决定——我们再在卡西诺见面吧。”
声音淹没在黑茫茫的风雨之中,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朱迪森听到一声急促的喘息,又像是被吓坏的呻吟。他抓住她的两手,感觉到她交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颤抖,于是便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
突然,他们仿佛在黑暗中一起浮了起来,她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整个空间。他闭上眼,向她的红唇贴去——朱迪森·波特走下楼梯时,东方隐隐闪烁的微光正预示着一个灿烂的晴天,街道已经干了,空气很温暖,夹杂着早晨清新的甜香。
朱迪森叫醒还做着美梦的司机,钻进车里坐好。啊,他感到自己多么年轻,像大二的学生,而且毫不为此脸红。那种风流少年的乐趣自他离开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尝过。崭新的感觉——同时又很古老,古老如这个世界。至于冒险的劲头——年轻人鲁莽狂热的激情和浪漫,早已被葬在很多年以前的一个旧梦中了。
所有的把朱迪森·波特造就成一个可信的、理智的政治家的素质好像突然间都离他而去了,他置身于一个不知“克制、分寸”为何物的地方,他的同胞们都卸去了假面,像扔掉一堆废物,让祖先们的“精明灵敏”站一边去吧,让伪善随风散去吧。当自由的旗帜在头顶猎猎飘扬,是听从它激动人心的召唤的时候了。
那个魅力十足的女人,玛丽亚·波利契娃,思绪在这个名字上打转转,那看似冰冷实则异常柔软温存的双唇,那如芳香的夜云般笼罩着他们的黑暗,噢,一切都像梦——可它却又那么真实!
从今以后,再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他就会回想起今天的。爱情犹如绿洲,在“理智”这片茫茫沙海中,霎时解除了他的饥渴。想想未来的几天吧,他们会在卡萨诺瓦、在米沙索尔,在瑞瑟·德·西勃瓦举行晚宴,在比利牛斯山谷古老而怪异的乡村酒店长期逗留。
他必须尽快电告他兄弟不要再等他了。他们本来计划这个月底要共同航海出游的。好吧,他可以在瑟堡上船。
汽车在他住的饭店入口处停住了。这个饭店是比亚瑞兹的一大景观。它庄严地坐落在环形草坪的中间,由钢铁大门护卫,具有中世纪宫殿的尊贵与豪华。
朱迪森向值夜的看门人要钥匙,他笑着说:“今天会是个好天,先生。”
“看来是这样。”朱迪森表示同意。
他走进自己的房门,推开窗户。大海看着非常慵懒、沉静,与昨晚上的粗野狂暴全然不同,在短短几小时里,情绪的变化是多么大啊。他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钻到毯子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