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保持她的身材),周末的时候大醉一场,同数不清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会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更别说是他们的样子了。她看了下时间,意识到eBay网上的那个竞拍活动已经结束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拍到那对斯塔福德郡的格雷伊猎犬。格雷厄姆总能把事情搞糟,即使他到了鬼门关。
在开车驶往小法国外的新皇家医院时,格洛丽亚反复练习着自己准备跟格雷厄姆进行的对话。
尽管杰玛和克莱尔已经告诉过她格雷厄姆现在神志不清,但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会对他与别人的交谈构成障碍。格雷厄姆总能侃侃而谈,只有这样才成其为格雷厄姆。当她在急诊室里见到贴着各种线路的他,线路另一端是一大堆灯光闪烁、哔哔作响的监视器时,她依然期待着他能张开眼睛,说出些典型的格雷厄姆式的语言(“你他妈的别慌啊,格洛丽亚”)。他这样完全闷声不响,真是让人费解。
急诊室的顾问医师告诉格洛丽亚,格雷厄姆的心脏因为“超负荷”运作而停止跳动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所以他现在进入了假死状态,他或许能够恢复过来,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我们认为,”顾问医师对格洛丽亚说,“一百个男人里大概有一个会在性交时死去。男人与妻子做爱时的脉搏是每分钟90下,与情人做爱时能够达到160。”
“那跟应召女郎呢?”格洛丽亚问道。
“哦,那可就乐翻天了,我想,”顾问医师兴致勃勃地说,“当然啦,要是他那时候没有被绑起来,那他还可能恢复得更快些。”
“绑起来?”
“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想要把他救醒,她好像是那种相当有创意的人。”
“绑起来?”格洛丽亚发现顾问医师口中那个相当有创意的应召女郎,那个拥有小丑一样名字的乔乔,依然无所事事地坐在急诊室的候诊区。她真名似乎叫做塔蒂亚娜。
“我是格洛丽亚。”格洛丽亚说。
“你好,格洛丽亚。”塔蒂亚娜说,过于熟滑的“洛”字让她本是打招呼的话语听起来稍稍有些邪恶,像是出自詹姆斯·邦德电影里的女反派之口。
“我是他妻子。”为免她混淆,格洛丽亚又说。
“我知道。格雷厄姆谈起过你。”格洛丽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格雷厄姆与应召女郎交易的哪个阶段。之前,之后——还是同步?“不是同步,”塔蒂亚娜说,“他做的时候说不了话。”她抬起了自己极富表现力的眉毛,来回答格洛丽亚无声的提问。
“嘴巴会被塞起来。”她最后说。
“嘴巴被塞起来?”在医院的咖啡厅里,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和一个丹麦酥皮面包,格洛丽亚低声问塔蒂亚娜。格洛丽亚是第一次到新皇家医院来,这家医院感觉上跟个超市没什么区别,这让她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为了不至于尖叫。”塔蒂亚娜轻描淡写地说。
她将葡萄干面包卷的长卷打开,小心地啃咬着,那样子让格洛丽亚想起了自家花园里的松鼠。
格洛丽亚皱着眉头,她试着想象一个人要怎么被绑在阿佩克思旅馆的床上。根本不可能,不是吗?(没有床柱啊。)
“他会跟你说些什么,”她问,“在他说得了话的时候?”
塔蒂亚娜耸耸肩:“这个那个的。”
格洛丽亚问她:“你从哪儿来?”
塔蒂亚娜说:“托尔克罗斯。”
格洛丽亚说:“不是,我是说你原来从哪儿来的。”
那女孩用猫一样的绿眼珠看着她,然后说道:“从俄罗斯来,我是俄罗斯人。”
格洛丽亚有一瞬看到了无边无际细瘦枝干织成的白桦林,看到了异国他乡烟雾缭绕的咖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