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色的标语:“费我思——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下面还有个手机号码。她是妓女吗?是膝上舞者吗?当然,费我思也有可能仅仅是个帮助年老女士购物的慈善组织。对啊,很可能是这样的,杰克森不无讽嘲地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她确实已经死了。也许他是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友好。在她英年早逝之后,在法医用解剖刀划开她的身体之前,他想让她知道有人曾同情过她的境遇。潮水冲上来,盖没了那女孩的身体和杰克森的靴子,然后又退了回去。她躺着的位置在潮汛标线之下,他必须将她拖到更高的地面上才行。
又一个浪头冲了过来。他不赶紧做点什么的话,正在上涨的水位就要把她冲到海里去了。水位是在上涨吗?他站直身子,回望向短堤,岩石上的水坑已经注满了海水,原来那些沙粒和碎石也已经不见了踪迹。变潮了,特维秋女人说过的。并不是他之前所以为的退潮,而是涨潮。该死的。
又一个浪头,潮水拍打着杰克森的靴子。他不能傻站在原地,他必须行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拨打999,手机发出尖利的电讯杂音,这里没有信号。他想起自己口袋里有相机,至少他可以在移动她之前留下现场照片以便交给警方。他迅速按下快门,这不再是一个度假的游客会拍的那种照片。水面上涨得太快了,他不能再多拍几张,他必须要踏着水才能够到她,然而就在他伸手去够的当口,巨大的浪头冲到她身上,她的身体漂起来,然后被卷走了。妈的!杰克森在心里骂道。
他扔下照相机,甩掉身上的夹克,一头扎进冰冷的灰色海水。这水冷得惊人,海浪出奇地凶猛,杰克森于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凯尔特祖先真是以海为生的。他泳技很好,可他不喜欢呆在水里,他喜欢陆地,喜欢那足下的土地。
在他法国的家里,他修了个花园中的游泳池,贴着天蓝色的马赛克瓷砖,每当夏天,日光照射在水面上,炫目得让人无法直视。住在剑桥的时候,他可以每天早上出去跑步,不过搬到法国之后,跑步好像成了很滑稽的事。法国乡下根本没人跑步。他们会喝酒,你要是不喝就不算融入了当地的社交生活。法国人可以灌下好几升酒,一点事也没有,而杰克森就不那么轻松了,几乎每天早上他都要为此受罪。于是他就跳到那贴着蓝绿色马赛克瓷砖的游泳池里去游泳,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把酒精甩掉,把空虚赶走。
八月的福斯河可不是他的游泳池,这里的游泳条件是如此的恶劣。
“射手座,”朱莉娅说,“你是火相的,水是你的敌人。”她居然相信那些胡说八道。
“当心双鱼座的人。”她告诉他。双鱼座说的不就是鱼吗?这些星座术语来自拉丁文,他法国的家用游泳池用拉丁文说起来就是浴池。
朱莉娅是白羊座,也是火相的,不是很配,她说。
以火攻火,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呢?会烧光自己吗?然后变成灰烬吗?他伸手环过尸体的腋下挟住了她,用的是救生的手势,可不管怎么说,他救的都是个沉重的死人。无情的波涛接二连三地砸向他们,杰克森被灌了满嘴咸津津的海水,他有点呼吸困难了。
他试着踩水保持身体直立,这样他可以想想安全上岸的最佳路线,可是波涛不容他思考。杰克森以前救过失足落水的人,一次是执勤的时候,一次不是。还有一次,周末带着乔茜和玛莉在惠特比度假的时候,他亲眼看着码头上的一个男人跟着他的狗跳进了海里,那条活泼的小狗是因为过度兴奋冲出码头掉进水里的,周围的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那个男人入水后马上艰难地扑腾起来,然后另外两个男人也跳了下去。后两个人是兄弟,三十多岁,结了婚,孩子加起来都有五个了。
最后只有那条狗活着从水里爬出来。如果不是当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