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潘德嘉斯特挑起眉毛,有些惊讶。“哎呀,先生,”他慢吞吞地说,“我们原本倾向于大型猫科动物,或是某种食肉哺乳动物。”
“但你肯定知道,潘德嘉斯特先生,哺乳类猎食者都是五趾的。”
“博士,那是自然,”潘德嘉斯特答道,“请允许我再耽搁你一点时间,我想向你描述一幅场景。”
“没问题。”佛洛克说。
“有猜想说凶手用这个——”他举起前肢模型——“当武器攻击受害者。我们认为我手里的东西也许是某件器物的复制品,由某个原始部落制作,原材料是……比方说……美洲虎或狮子的前肢。DNA样本似乎经过降解。也许是博物馆多年前收藏的一件古文物,但后来被盗。”
佛洛克垂下头去,下巴碰到胸口。寂静蔓延开去,只剩下路障前警察拖着脚走路的声音。良久,佛洛克终于开口,“遇害的那名警卫?伤口是否有钩爪破损或缺少的证据?”
“问得好,”潘德嘉斯特说,“你自己看吧。”他探手进塑料袋,取出一块沉重的长方形胶乳板,正中间有三条参差不齐的隆起。
“这是警卫腹部伤口的模型,”潘德嘉斯特解释道。玛戈打个寒战。这东西让人心惊胆战。
佛洛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深长的隆起:“刺入的力道无疑非常惊人,但伤口没有显示出存在断裂的钩爪。因此,你认为凶手使用的这种器物有两个。”
潘德嘉斯特似乎不太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佛洛克的脑袋又垂了下去,这次他沉默了好几分钟。“还有一点,”他忽然提高嗓门说,“你注意到爪痕微微收拢的样子了吗?顶端比底端分得更开一些。”
“什么?”潘德嘉斯特说。
“就像一只手逐渐攥成拳头。这说明凶器很灵活。”
“有道理,”潘德嘉斯特说,“可是,人类的肉体却很柔软,容易变形。我们没法从这些模型中读出太多线索,”他顿了顿,“佛洛克博士,在失踪的藏品里,有没有能得到这种效果的?”
“藏品里没有这样的器物,”佛洛克带着一丝笑意说,“告诉你,它不属于我研究过的任何一种存活于世的动物。你注意到了吗?钩爪呈圆锥形,根部完全闭合。看见了吗?它逐渐变细,横截面到顶端附近几乎成了完美的三角锥形。这个特征只在两类动物身上出现过:恐龙和鸟,所以有些演化生物学家才认为鸟是从恐龙进化来的。要不是它这么大,我肯定会说这是鸟爪。而反过来,它只可能属于恐龙。”
他把胶乳钩爪放在大腿上,再次细细端详:“当然了,熟悉恐龙形态学的聪明人肯定能造出这么一个爪子,也能把它当成杀人凶器。我猜你已经检测过碎片原物,确定是否由真正的生物材料构成,比方说角蛋白,而不是用某种无机材料浇铸或雕刻而成,对吧?”
“对,博士。的确是真的。”
“你确定DNA样本也取对了,而不是受害者的血液或肉体?”
“是的,”潘德嘉斯特答道,“我说过了,样本来自根管,而不是角质层底下。”
“天哪,求你告诉我吧,DNA来自什么动物?”
“最终报告还没有送来。”
佛洛克举起手:“我明白,但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用我们自己的DNA实验室呢?就在博物馆内,设施比得上本州的任何一家机构。”
“比得上全国的任何一家机构,博士。但请你理解,办案规程禁止我们这么做。检测如果在犯罪现场完成,我们能对结果放心吗?操作仪器的也许就是凶手本人?”潘德嘉斯特笑了笑,“希望你原谅我的固执,博士,但你能否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凶手用人类学藏品中的某些古物装配了凶器,然后想一想和模型最相似的器物都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