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奇案
解释说,“火药这东西很难捉摸,灼烧的痕迹并不能够证明什么。雪茄的气味则重要得多。我必须补充,虽然你的确是功不可没,但早在我探查那座房子后,案件的全貌,已然在我的脑海中成型了。”
“印度管家现身时,你也吃了一惊。”我接过话来,对他那种自鸣得意的态度,有些不悦。
“不,华生,我吃惊的是,他取道破碎的落地窗进屋。”
“但穆雷小姐早已告诉我们,莱谢尔上尉是为了进屋,这才击碎窗户的。”
“很不幸,华生,一个女人不可避免地,会在她的叙述过程中,省略掉关键细节,而这种细节之于老到的侦探,其重要性就好比砖块、灰泥之于建筑工人。仔细回想,她说莱谢尔上尉冲出房子,从法式落地窗察看了屋内的情形,然后,他从假山花园里搬起一块石头,砸碎玻璃,进入屋里。”
“确实如此。”我点头说。
“我看到那印度人的时候,之所以大吃一惊,是因为他从离前门较远的、那扇被击碎的落地窗进屋,而离前门较近的落地窗却完好无损。当我们匆匆走向房子的时候,我注意到假山花园中,与第一扇窗户毗邻的地方有道缝隙,莱谢尔上尉就是从那里搬起石头的。那么,为什么他要舍近求远,去击碎另一扇窗户呢?除非远处这扇窗户上另有文章。所以我用生蚝和最近的叉子来提示麦克唐纳。
“当我嗅到沃伯顿上校的雪茄烟盒时,我对案件的总体构架,已经了然于胸。那些是荷兰雪茄,是所有雪茄当中气味最淡的。”
“现在我也明白了,”我说,“但是,你将拼接整块破碎的玻璃窗这一计划,昭告家中所有人员,在我看来,未免太过托大,是拿你的全部推论基础在冒险啊。”
“亲爱的华生,我根本不可能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玻璃片,拼接到足以证明,存在两个弹孔的程度……不,那纯属虚张声势,亲爱的朋友,无异于赌徒的最后摊牌。
“如果有人试图进一步,销毁那些窗玻璃的碎片,则此人必是谋害沃伯顿上校的凶手无疑。我故意引蛇出洞,剩下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对手果然上钩,还带了火钳作为武器。从他的披风口袋里,搜出了复制的钥匙。我想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
“还有动机呢,福尔摩斯。”我喊道。
“这很简单,华生。我们知道在沃伯顿上校结婚前,莱谢尔是他唯一的亲属,不难想象,也是他的唯一继承人。而根据穆雷小姐所叙述的,沃伯顿太太对这位年轻人,挥霍无度的生活方式很不认同。由此显然可以看出,沃伯顿太太的影响力,对杰克上尉的利益,构成了非常显著的威胁。
“案发当晚,凶手大摇大摆地来到家里,与穆雷小姐和恩肖少校寒暄过后,佯装去餐厅喝波尔图葡萄酒,实则经由通往房前花园的餐厅窗户,绕到古玩室的法式落地窗前,隔着玻璃开枪射杀了沃伯顿夫妇。
“他沿原路冲回餐厅,用不了几秒钟,然后从餐具柜里,抓了一个酒瓶,急忙赶到大厅。他的计算十分精准,你应该还记得,他比其他人晚出现那么一点点。接下来他只需击碎窗户,让弹孔消失,再进屋将手枪放在死者手边,沃伯顿上校发疯的假象,也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沃伯顿太太当时不在,他就会如约和他舅舅碰面,那又将如何?”我追问道。
“啊,华生,我们只能猜测了。但根据他携带武器赴约的事实,足以想见最坏的结果。我毫不怀疑:当莱谢尔上庭受审的时候,我们将发现他手头拮据、急需用钱。而且,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个年轻人不惜采取任何手段,来清除他那贪欲道路上的一切阻碍。好了,亲爱的朋友,你也该回家了,如果我给你们平静的婚姻生活,带来什么不便的话,还请务必代我向你妻子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