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的。她和霍尔比先生当然是互相怪罪。儿子接受了征召,人人都看得出他已成为一位士绅,她觉得好光荣。儿子进突击队受训,人人都看得出他成为真正的男人,他也好高兴。最后呢,她认为儿子会去冒险是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他则认为她把儿子教得太过软弱。不过我认为,其实他们夫妻心里都怪罪自己。为人父母的不都是这样?即使是最自私、最自我中心的父母也不例外。在暗阒的深夜中,孤零零一人时,你很难逃避事实,不是吗?我认为霍尔比先生终于学会去面对、承担,但她却始终没有,所以才不肯承认儿子已死的事实。”
西摩尔让笔记簿在膝盖上维持平衡状态,而且显然觉得那些心理分析不是重点,没必要空出两只满满抓着点心的手把它们记录下来。
“想必你对这件事感触很深吧,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帕斯卡尔尔说。
“还好,”她否认,然后忽然变得殷勤起来,恢复管家的模样。“对了,我猜你是来调查《晚报》刊登的那个人吧?”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帕斯卡尔尔怀疑。
“是契斯克瑞思先生告诉我的啊,”她故意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
帕斯卡尔尔微笑着取出死者的相片递给她。
“你认得他吗,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
“不能说百分之百确定,不过这人应该就是突然在霍尔比夫人的葬礼上出现的那个人。契斯克瑞思先生应该说明过当时的情况吧?”
“有,有说过,”帕斯卡尔尔说,“你只见过他这么一次?”
“对。”
“契斯克瑞思先生觉得他的五官有点像霍尔比家的人,这点你同意吗?”
“就某种程度而言吧,”她说,“或许五官都有点粗野吧,不能说跟小酒馆的老板约翰·霍尔比完全不像,不过,是绝对不像洛马斯家的人。”
“我们想重建他星期五晚上的行踪。那天晚上,没有人来打扰你吧?有没有来路不明的电话?外头有没有声响?”
“你指的是闯空门的人?没有,帕斯卡尔尔先生。这里养了很多动物,有人擅闯进来的话,我都会得到警报。”
“可能吧。喔,顺带一提,契斯克瑞思先生要我帮他带回一些文件,”帕斯卡尔尔说,“霍尔比夫人寻子的记录或是类似的东西。”
“是,他有说过。麻烦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拿。”
她站起来,两位警察跟了过去,西摩尔遗憾地向奶油蛋糕看了一眼。方才他一心一意袭击烤饼,无暇理会蛋糕。三人走进长长的走廊,进入一个全是书架的房间,感觉像是迪士尼设计的雅典娜神庙,里面所有的皮椅中全趴着呼呼大睡的动物。一只在沙发上伸懒腰的黑色拉布拉多巨犬,睁开一只睿智的眼睛,嗅出来人之一是自家人,继续闭眼睡觉,没有吵醒趴在他肩胛骨之间的虎皮小猫咪。
“她把私人的文件放在这里。”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指向角落一张桌子上的档案柜。柜子有两个抽屉。“我把钥匙摆在其他地方。”
帕斯卡尔尔说:“大概用不着钥匙了,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下就拉出上层的抽屉。
“噢,”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说,“我很确定它上了锁啊。”
“没错,应该是吧,”帕斯卡尔尔说。
这个档案柜年代久远,只有一个简单的锁,只需拿刀戳进抽屉隙缝,三两下就能把锁闩推向一旁。抽屉边缘有两道刮痕,帕斯卡尔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你最后一次开抽屉是什么时候?”
“就我所知,霍尔比夫人去世之后只开过一次。那天契斯克瑞思先生的职员过来取走和遗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