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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你所说的那种背景,对于童年,我没有什么甜蜜的梦,即使有也是噩梦。这些经历会对你的分析有用,我毫不怀疑。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抓到我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他随手从床边的床头柜上抓起实心铜质台灯,把那个男人的脑浆打了出来。
“他因谋杀受审,当然被无罪开释了——任何一个陪审团成员处于同样的境况都会干出同样的事。”
“那对他来说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那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好了,特别是对于我母亲和我来说。父亲对我母亲使用了一种特殊惩罚。他拒绝与母亲离婚,迫使她继续与他生活,生活在同一个家庭——同一幢房子里。在他们的余生中,他每一天都不放过她,不断提醒她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事。她的朋友都不和她来往了。自然,娘家人也抛弃了她。”
德克往后一靠,微微一笑。“你知道,他不想让她走。那太便宜她了——就像干脆利落地杀死她一样。她必须慢慢地死,按照所谓中国人的方式。她玷污了他高贵的姓氏,侮辱了他的男性尊严,背叛了他们的社会地位……我父亲,他就是那样一个家伙。我怀疑,若是在今天,处理尸体的人能否在他血管里找到血液。他的残忍是那种悄无声息的,那才是真正的邪恶。你明白那种情况,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所有场合,他都保持着南方绅士的优雅风度。他每次这样做,都像在刺你一刀,兄弟,让你感到疼痛。”
德克点起一支烟,又慢慢地在茶碟里把烟碾成碎末,接着说:“她两次企图自杀,每次都搞砸了。你知道,她受过的教育让她没一件事能做好。最后,她变成了一个醉鬼,我亲爱的母亲在我心中留下的就是这副模样——一个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巫婆,散发着熏衣草和陈年老酒的臭味,摇摇晃晃地绕着大宅,醉得一塌糊涂。
“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我恨她,我也恨他。
“所以说,玛撒可能会变成我母亲,我会变成我父亲。我要告诉你,正如我对围着长椅的那些先生说过的,‘那又怎么样’?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能改变事实,我仍然难以控制地发泄妒忌情绪。我不在乎承认这一点,这种可恶的情绪让我感到很恐慌。”
埃勒里下了床,对德克说:“等一下,德克,我先冲个澡。”然后进了浴室。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对德克说:“你那本新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德克眼睛一瞪。“我没写。”
埃勒里开始穿衣服,说:“你完全不工作吗?”
“我坐在那里盯着打字机,它也盯着我。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情况就是这样。”
“还有很多要写的吗?”
“我没力气写得深刻了。”
“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不好吗?”
“天哪,不是。故事很奇妙。”德克笑了起来。
“所以你还是有兴趣写的?”
“这是一本什么书呢?是有可能得到第一个北美连载版权的书。这个想法像以前一样刺激。但我似乎没办法把心思放回到写作上去。”
“寻求一下专业人士的帮助怎么样?”
“什么意思?”
“德克,你的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埃勒里系着第二只鞋的鞋带,“如果脑科医生对此无能为力的话,我肯定也没办法。我能做的就是向你推荐一种治疗方法,在我自己精神错乱时,发现这种方法能放松神经,让身心恢复健康。这会使你摆脱困扰。一个作家要通过写作来做到这一点。你要全神贯注地写作,迫使自己的注意力日日夜夜都在纸上。”
“我做不到,告诉你,我已经试过了。”
“来,我们去吃早餐,”埃勒里高兴地说,“我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