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到晌午的时候,埃勒里信步走进音乐沙龙,这里面的大舞台能容下一支交响乐队。舞台中央是一架金光闪闪的大三角钢琴。想知道这件最大的乐器音准不准,埃勒里登上舞台,打开钢琴的键盘盖,在中音c上按了一下。回答他的是咣当当一声响,根本不是这种乐器应该发出的声响。
他又试了一下中音区的和弦。这次引发的一连串丁零当啷的乱响令他确信,这已不是钢琴本身的问题,他掀开了整个盖子。
六个密封的玻璃瓶,大小形状完全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琴褪与琴弦之间。
他好奇地拿起其中一瓶。钟形,颈长,深绿色,根本看不透。古旧的商标上用法文写着:塞贡扎克V.S.O.P.白兰地,瓶口封得非常严实,用手是打不开的,其余的五瓶一样。埃勒里不禁叹了口气。他还从没品尝法国白兰地产的最特陈酿这种口福,理由再简单不过:塞贡扎克的最特陈酿非常昂贵,差不多50美元一瓶——不管哪里的酒吧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他把这沉甸甸的瓶子重新放回本应发出悦耳乐声的地方,满怀崇敬地阖上琴。
将这六瓶陈酿白兰地藏在一架大三角钢琴里的人是个酒鬼。从监察官私下里透露的情报看,本迪戈兄弟中的老二朱达就是一个酒鬼。似乎有理由认为这就是朱达·本迪戈的藏酒处。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本迪戈家族成员对音乐所抱的态度,就像对图书室里的书一样,埃勒里并不太吃惊。
朱达·本迪戈显然对他哥哥的大葡萄园并不太感兴趣。
除非塞贡扎克这个牌子也已纳入无所不在的大王名下……
关于这一点,埃勒里是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有了音乐沙龙的这个发现之后,埃勒里看哪儿都可疑。
一个酒鬼有一处藏酒就可能在两处或三处藏酒。他可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怀疑的地方都发现了最优陈酿的酒瓶。健身房里七瓶,100英尺长的室内游泳池附近四瓶。埃勒里在弹子房和保龄球室都有发现。棋牌室里也有。当他一个人在阳台上进餐时,以为这里不会有了,可最后在左脚踩着的一个插旗杆的石磁里还是发现了那熟悉的钟形玻璃瓶。
下午他在住宅楼附近转了转,仍然是所到之处都能见证朱达·本迪戈深藏浅贮的本领高超。在能工巧匠们仿照天然池塘建造的室外游泳池周围发现了八瓶,但埃勒里不敢肯定这就是全部。他觉得马厩的可能性不大——那里人多眼杂——于是从里面牵出一匹阿拉伯马,在马道骑上,向低洼处的树丛里走去,在高头大马上可以看清高处的枝杈。
这里还有一条满是鲤鱼的溪流,骑在马上看不出什么;但埃勒里怀疑,如果他穿上齐腰的防水裤下去到处摸摸,石缝之间恐怕会有所发现的。
“我没想把它们全找出来。”到晚上他在起居室里对父亲说,“朱达身边想必带着一张分布图,打x的就是埋藏地点。这里有一个特别喜欢他的白兰地的人。”
“你还查获了几个酒瓶,”他父亲说,“我这一天可就惨喽。”
“怎么呢?”
“说起来,我不过是开着车在岛上乱转一气。这不是旅游观光者常做的事吗?”可他说话的语气却一点儿兴致都没有。然后,警官动作夸张地从外的内口袋中取出几张卷在一起的纸,冲他儿子摆了摆。
“我得承认,”——他儿子眼睛看着那几张纸说——“这次被动的休假也开始让我厌烦了。”——他伸出手去接过那几张纸——“你看咱们的调查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看到的情况看,开始不了了。”
“岛上的情况怎么样,爸?”埃勒里尽量不出声地打开纸卷。上面画的都是工业设施的草图,有简有繁。
“与国内工业发达地区没有什么差别。工厂、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