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也许他哪天会告诉您。真正的原因是他热爱文化,不希望看到这么好的一家俱乐部的成员用那台垃圾。我已买了台全新的打字机,”我用脚趾碰碰它又说,“刚买的,新型的。我把这台打字机带来留在这儿,把那台垃圾拿走。就这事。如果被看到,我也不在乎,玩玩儿而已。俱乐部得到它需要的,沃尔夫先生得到他想要的。”
赖特微笑着咂了口苦艾酒。“我之所以犹豫,主要是因为您让我在那台垃圾上做记号。为尼禄·沃尔夫,我几乎什么事都可以做,但我不喜欢卷入麻烦,没准儿还把俱乐部也拖了进去。我想对于这一点,您无法作出任何保证吧?”
我摇摇头。“保证不了,但我知道沃尔夫先生在如何布局,所以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把握。”
赖特坐在那儿看着我,一分钟后再次微笑着说:“好吧,我得回办公室了。您就玩儿吧,我在这儿等您。”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拿起打字机,走进小房间,放在桌上。公共速记员就在十英尺外擦他的机器,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把那台垃圾拉到一旁,套上那个亮闪闪的罩子,把新的放好,端起那垃圾打字机就出去了。赖特起身和我一起向电梯走去。
在入口处,赖特站在便道上握了握我的手,但没有微笑。看他的表情,我想他的思绪已飞回到了四年前,我们上次握手时。他说:“替我向尼禄·沃尔夫表达最诚挚的敬意,告诉他,即便我因协助偷窃打字机而被踢出哈佛俱乐部,我对他的敬意也丝毫不减。”
我笑了。“还是把我的眼睛偷走吧,把新打字机留在那儿,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带着战利品回到四十五街我停车的地方,把打字机放在旁边的车座上,向城里开去。有打字机在,我感觉我们有了方向。虽然我不知道朝哪儿走,但沃尔夫知道,或自以为知道。对沃尔夫的算计我通常不怎么挑剔;我担心——没错,而且如果我觉得他漏了什么可能会让我们摔跤的东西,我也会坐立不安,但在我心底,几乎总是相信他所漏掉的最终一定是我们所不需要的。对这件案子,我没那么肯定,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瘸子。人们对他的议论,星期一晚上他的表情和所作所为,还有那些警告的语气,所有这些似乎有什么迹象让我忐忑不安——或许这一次,沃尔夫把人看扁了。这不像他,因为通常对那些命运与他相关的人,他会高看一眼。我在想,或许在这件案子上,他错就错在读了蔡平的书。对文学水平,他观点鲜明,或许他认为那些书写得不怎么样,也就小瞧了写书的人。如果他小瞧蔡平,我则持完全相反的看法。比如,我旁边的这台打字机,蔡平用这台打字机打了那些警告,三份都是,毋庸置疑,保罗·蔡平可以很方便地经常使用这台打字机,但要想证明他曾用过,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更何况,绝大多数与此案相关的人都可以使用这台打字机。不,我想,从警告这事儿看,关于蔡平得出的任何论断几乎都低估了他。
回到家时,还不到十一点。我把打字机拿到门廊,放到架子上,脱掉帽子和外套。那儿还有一顶帽子和一件外套。我看了看,不是法雷尔的,不知道是谁的。我去厨房问弗里茨谁来了,他不在,兴许在楼上,于是我回到门廊,拿起打字机去办公室。进门走了不到六英尺我就站住了。拐杖靠在扶手上,正坐着翻书的人恰是保罗·蔡平。
我突然张口结舌了,我可不常这样,也许是因为我腋下夹的正是他用来写诗的打字机,尽管有包装——他当然不可能认出来——但他能看出来是台打字机。我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他。他抬眼很有礼貌地跟我说:
“我在等沃尔夫先生。”
他又翻了一页,我看到是《魔鬼料理后事》,沃尔夫在书里做了标记。我说:
“他知道您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