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什么想到这一个?”
“我也不知道,有人对我说,曾经有个英国人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后离开,离开时留下一本日记。可是,很显然,没有人找到过这本日记。这个地方太闷人,一听说有这样的事,我当然感兴趣。”
裘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很抱歉,我从来没听人这么讲过。说起来,像我这样的老头,人家都习惯拿这种事情来问我,我差不多是这块礁石的耳目。请允许我奉劝你一句,别去听城里人的话,圣米歇尔山招来很多流言飞语,其中没有多少是真的。”
火苗在他的背后一点点升起来,燃着的树枝发出噼啪声。
玛丽咏喝了一口茶,尝了块牛油饼干,双手感受着壁炉的暖意。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纪尔修士告诉我这个英国人的故事……你对他很熟悉吗?”玛丽咏问道。
裘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又用纸餐巾擦拭下巴。
“对,我们俩都有点像这块古老的礁石,站在这片海湾中,几乎永恒不变。”
“我相信,他对我没什么好感。”
“别为这烦恼。他任何人都不喜欢,包括你、我,还有过路的游客;总之,任何不是直接与圣米歇尔山有关的人。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儿,或者类似这样的情况,你在他眼里就是‘他’的修道院的寄生虫,就是毁坏古老遗产的害虫。”
“那你为什么对他没有好感?你到这儿比他早很久,不是吗?”
“纪尔修士?不,他比我早一年到,和吕西修女一起来的,你一定注意到她了。”
玛丽咏记得那是个年事很高的老太,长得和纪尔修士像极了,一样地沉默寡言,脾气古怪。
“的确……”
“自从那以后,他们就是圣米歇尔山精神的代表,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裘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爽朗,但又保持着分寸。
“纪尔修士和吕西修女,他们是……一家人?”玛丽咏感兴趣地问道。
“这可是个有争议的话题!我也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两个人都是尖刻多疑的人,倒是像一家人。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弄清他们那时候就长得相像呢,还是因为长期为人尖酸,让他们的外貌越来越相似。我再也记不得他们年轻时的容貌。年纪不饶人,亲爱的,不是忘记了,就是弄混淆了。有时,再也没有精力去想遥远的事了。所以,就反反复复地唠叨还记得的一些东西。”
“说是这样说,可你看上去很精神。”
“别轻信外表,玛丽咏,尤其是在这里。”
他端起牛油饼干盘子请她用,随后自己拿了一块。
“你见过所有人了?”他问道。
“对,所有你提到的人。”
“都是些好人。”
“我也觉得。事实上,认识这个……可以说是这个岛的每个岛民很有意思,我虽然对他们了解不深,却对他们都很抱有好感,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我这个人,虽然没有到厌世的程度,但是向来多疑。你知道吗,我经常想到——我得承认,这个想法很蠢——只有那些需要保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才会远离尘世,到这块石头上来居住。”
裘在面前合起手掌,拇指顶着下巴,凝视着火苗。
“秘密,世上所有的家庭都有秘密,”他吐露道,“所有家庭。只是有的人家守得紧,有的人家守不住。在这里,引导人的不是秘密,而是答案。这里的人之所以来这儿,那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就像这圣米歇尔山一样,是不变的真理,只是忽而浓雾笼罩,忽而日出雾散。我们在这儿,因为我们是由波澜起伏的回忆构成,就像这里的海潮。没有任何地方比这儿更适合我们。”
“这只是你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