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现在他的语调里不含任何痛苦;确切地说,根本没有感情,像一部受程序控制的计算机发出的平淡电子音。
“为什么?仅仅因为你发现你父亲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有可能。但是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而且遇上了堵车高峰期,没有人能比我快了。何况我就在离这儿不到十五分钟车程的杂货铺里。杀贝托鲁奇的人必须与我同时到达,或者比我早到一点儿。你认为呢?”
“星期四和昨天我试图再打你电话。我想……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结果都一样,我父亲已经卷进去了,不是吗?如果不是,后来他不会喝酒喝得那么凶,不会变得那么消沉,更不会朝自己开枪,不是吗?”
“你们为什么吵架?”
“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的确。过去几年我也碰到过。但这次……我不知道,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昨晚刚发生了一桩谋杀案又怎么说?”我问。
“你最好关心一下这件事,克斯卡顿先生。我认为贝托鲁奇被杀与一九四九年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能减轻我父亲的罪行吗?”
迪卡尔布摇摇头。“边上两幢房子都没有人。住在这条路另一头的老妇人当时正在做晚餐,此外,她是个半盲人。”
“胡说。”他说。
八点半我拨了凯莉的电话。没人接。我有点失望,不过后来我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周六早晨她会出去慢跑,有时候在金门公园,有时候绕着默塞德湖,有时候去玛莲纳公园。她并不痴迷慢跑,也不是每天去跑,一周也跑不到五十英里,只在周六锻炼一下。我随便她怎么做,她也放弃了强迫我陪她一起跑步的念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小小空间。
“他不肯去看精神病医生,甚至都不和自己的医生说话。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状况。”
“谁告诉你他妻子的信息?”
“有邻居看到那辆车吗?”
我朝他挪了几步,这时林恩·克斯卡顿关上门,贴门而立。克斯卡顿看着她,示意她静悄悄地出去。她说:“我要留下来,迈克尔。我也有权听听事情的进展。”
没有回答。克斯卡顿现在没有看着我。他拿起桌上的烟草罐,熟练地往烟斗里加烟丝。我瞥了一眼林恩·克斯卡顿,她的表情仿佛在无望地乞求,那眼神似乎在说:看见了吧?
看见了吧?
“不知道。有可能。”
克斯卡顿把划着的火柴塞进烟斗里。烟斗点燃后,他避开我的眼睛,说:“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但我不再需要你的调查了。把我要付给你的账单寄给我。或者我现在就写张支票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只有我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