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新学期开始
第一周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
感觉障碍最大的研究室,在白天有人时进去就没什么。桑幸完全不能通灵,对灵异现象也毫无兴趣。他念研究所时住的公寓房租便宜到夸张,传闻以前的房客开瓦斯自杀,桑幸却满不在乎。
研究室比丽短的更宽敞一些,老旧程度相同,打扫过干净许多。问题所在的窗户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钉死的,上层是左右滑动式,位置略低于胸口,的确,这种构造很难不小心摔出去。话虽如此,如果是睡迷糊,也可能一个恍惚掉下去吧——桑幸努力淡化不安。窗户正下方是树丛,虽然摔落四楼,但没撞上水泥地或石子,才能免于一死吧。
从窗户可俯视平房的餐厅,另一头是树林。桧木与喜马拉雅杉形成一片浓密的墨绿,掩盖远处的钢筋水泥豪华体育馆,树林上的天空十分宽广。丽短的研究室在一楼,只能看到干涸的喷水池,论研究室的优劣,桑幸判定垂乳根胜出。
设备方面,垂根乳国际也胜过丽短,不过,桑幸判断内容物的水准是半斤八两。入学典礼上,当地选出的国会议员等来宾,脸上大大地写着是应酬出席,新生与家长则一副“我们不该待在这种地方,可是没办法,只构得着这里”的态度,一脸扫兴地排排坐。其中两、三个莫名兴奋的新生,引来包括教师在内的众人疑惑的目光: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才能开心成那样?这些景象都与丽短相同,连相互推诿从“天”而降的无意义麻烦差事的学院会议也和丽短如出一辙。不过,既然在场主持的都是院长鲸谷教授,学院会议的氛围一模一样,也是理所当然。
“各位老师,第一要务是推销啊,推销。接着是教育,研究摆最后。面对这种学生,也没什么好研究的啦。想研究就等退休后,爱怎么研究都随便你。今后的大学,老师不能高高在上,也不能关在研究室。多用用你们的脚啊,脚。要当个推销一把罩的大学教授,Sales Professor,这才是目标!”
鲸谷还是老样子。至于鲸谷与丽短时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正邪恶地策画将国际交流系等其他学系扯下来,因此更加显得容光焕发、精力十足。
日本文化系共有六名专任教师,教授三名,副教授三名。这次的会议有一名教授缺席,除了鲸谷教授与坊屋副教授之外,桑幸第一次见到其他两个同事。
古典文学的老教授茂吕育男脸上谄媚的笑容不绝,从态度谦恭这一点来看,可谓具备十足的Sales Professor资格。遗憾的是,不晓得是不是假牙不合,他口齿不清,更糟的是前言不搭后语,几乎没人听懂。每次鲸谷教授发言(或者说,撇开纯粹报告业务事项的坊屋副教授,几乎只有鲸谷一个人在讲话),茂吕便发出“哦哦”、“原来如此”的感叹声附和,鲜明表达出身为系主任跟班的立场——原本桑幸这么以为,岂料事后听坊屋提及,茂吕教授是鲸谷教授在系里的头号敌人,桑幸不禁迷糊了。
初见面的另一个副教授是专攻民俗学的薄井聪太,人如其名,存在感极为薄弱,会议中坚守沉默,一次也没发出超过“嗯”、“是”之类一个音节以上的话声。由于过度死气沉沉,桑幸猜想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似乎并非如此。会议结束回到研究室时,桑幸已连他的长相都想不起来。
业务方面就像前些日子坊屋告知的,不过,桑幸又多一项任务——学生社团顾问。桑幸分配到负责文艺社,询问具体上该做些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什么都不必做,学生有需要会找上门,他只得无奈接受。如果分到运动社团,要带队比赛挺麻烦,幸好是文艺社,桑幸暗暗松口气。
对了,在这场会议上,桑幸窥见未来透出一丝微弱的曙光。上午在校长室进行新任教师就职典礼时,日之丸国旗旁,挂着以女性乳房意象设计、令人大惑不解的校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