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了新的一页:
守门人的窗口敞开,他的书桌摆在窗前;守门人的椅子高高,他的双脚架在桌上
守门人像是个雕塑,呼吸的雕塑他坐着;守门人像橱窗展品,高窗之后面无表情
守门人他从不说话,说不定也从不思考;因为魔镜是他的脑,透过他的眼睛窥视
因为魔书是他的嘴,依靠他的呼吸记事;墙外小屋是他的巢,守门人是一枚蝶茧
然而他永不想蜕化,只是躲了起来看着;魔镜放在高椅子下,它照不出一丝光亮
但方圆半里的光景,却都由它了然心中;要是有谁胆敢逃开,溃烂之咒从不轻饶
一刻不回界线之内,破胀皮肤如被火烧;就算知错转身返回,额上也会多道印记
这印记无法被消去,涂泥浆也不可遮盖;那形状颜色难形容,每个人却都能看见
魔书翻开在左脚边,封皮装饰了法兰绒;就算小屋密不透风,翻页仍会谨照时钟
古书页面向右卷开,左侧页码逐日减少;书页掀动刮起寒风,每日准时折磨脚背
捎带那股僵尸气味,直直没入荆棘墙内;自那小巢传遍全村,七人一体永不蜕化
书脊中心伸出魔线,越线即录无需过问;魔书仿若无界之门,忠心检阅进出之魂
“或许你的记忆造就了不同的语言版本,又或许我在阅读时偏爱描写多过叙事——无论如何,图普,我喜欢这部分童谣所表现出的意象。”,杜拉斯称赞道,“最重要的是:它很准确。十分恰当地解答了我在听到前一段内容后的疑惑——这也是一个普通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自然而然就会生出的疑惑——童谣写作者、故事编造者、小说作家……玩弄文字者务必做到的一点,便是设身处地的从读者的方向进行考量:因此,从某方面讲,从事文艺工作,其实也是服务业的一种。”
“很难想像你和夏哀大师在一起时该怎样展开对话。”,图普拿起叉子,将张口大嚼作为讲述过程中的绝好调剂,“报纸上说,他是个妒才又善辩的怪物。”
“报纸上也说,他是个谦逊又有教养的绅士——评价总是取决于立场。”,杜拉斯回应道,“反正,我表现出了一种有趣的、便于被观察和被揣摩的身份。夏哀先生是个不错的人,因此,我已计划好,在讲义系列进行到某个时候就会给大师一些惊喜。”
说到这里,杜拉斯得意地转了转笔——他深知让情绪溢于言表的害处,便借由话题的转回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很好,再看看这些诗文般的歌词。”,他看了一眼自己在便函纸上记下的几个关键词,接着说道,“好容易才订立了些规则,却又牵引出了崭新的疑问:那位守门人,他若是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算是巫师的诅咒让他如植物人那样活着,并且不用输液、无需给养,但人总是会死的。”
“童话王国里永远不提及真实的死亡,孩子们不知道死是什么,梦想家们不相信死亡——‘无视’就是‘主观的不存在’,文字和绘画则是一切主观想法能够任意驰骋的无限疆土。因此童谣规则中有一条就是‘没有死亡’:至少在荆棘墙和无尽诅咒之下——‘没有死亡’。”,图普答道。
“那么这文字便前后矛盾了。”,杜拉斯摇摇头,“你别忘记,在之前的诗句中曾出现过‘男女不得随意繁衍’和‘村中只能留住七口’这样的提示;对于守门人,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证言——‘降生后便口不能言’。”
“我的朋友,你显然已经被童谣的晦涩对仗所蒙蔽了——这样的诡计是叙述性的,它让你误以为村中存在正常的人口更替。但是,是哪个词给了你这样的暗示呢?将你的联想导入歧途,让你自以为是地提出矛盾之处。”,图普开始讨伐起他面前剩下的最后一份香肠面包卷。他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