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常年所受之苦啊,那不得宽恕的罪人;这七条污秽的灵魂,永世也出不得村子
但肉体总归会腐朽,魂魄有天自要远离;若因此就使其自由,岂不就是纵罪姑息
荒原巫师拒绝赦免,他愿为此枉费法力;允许罪人更换身体,借此维持囚魂容器
每季过往之旅人啊,你们来到这荒芜地;并非打算缩短路途,也非向往山村寄宿
乃是因为荆棘迷香,如同猪笼草的恶臭;将迷途无靠可怜人,引诱到骇人的死穴
他们拥有那句巫言,只需等待合适躯体;倒霉鬼过来说句话,罪人便默念那句子
前后念诵满了三遍,魂灵就由口中溢出;旅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恶魔夺了身子
抢来的躯体颤动着,皮肤上起了堆血泡;头发颜色不停转变,骨头竟也吱嘎作响
性别年纪发质肤色,瘸腿驼背瞎眼曲腰;皮囊只需足够年轻,其它一切毫不重要
祖先们的外貌灵魂,凭借此法永存不灭;纵使换过千副皮囊,他们也都保持原样
此即巫法所设惩戒,以使恶徒罪孽累积;凡人对死总存畏惧,纵历千年亦难摆脱
一旦觉察肢体衰老,就靠掠夺维持延续;这也正是巫师恶意,支配七人累世杀戮
弃绝死之哀痛安详,人间炼狱永不得赎;天可怜见过往旅人,觅香未果反成生祭
一息尚存衰老离村,行尸走肉践踏行程;唯望远逃获救返家,再寻巫师镶寿续命
怎料祭品命数早定,独凭巫力迈步苟延;一脚踏出魔村边界,肉崩身裂尘灰卷血
巫法不留替身全尸,掐毁残烛后患杜绝;此刻移魂刚算完成,荆棘却又厉声尖啸
新魂屈冤招引旧鬼,混叠堆积荆棘墙内;魔音传彻七人耳脑,折磨胜似炼火煎熬;
嗥叫凄惨魂魄不散,经岁流逝积怨徒增;妖香渐浓飘传愈远,沟通冥界累煞死神
远涉福斯河的旅者,接连受惑断绝念想;改道朝拜必死之地,再找不到路可归乡
“虽然仍有矛盾之处,但无伤大雅。”,杜拉斯审视着自己的记录——便函纸的一面已经快写满了,“例如,守门人也即过去的族长,他如果完全不能行动,又怎样夺取新的肉体呢?另外,如果村民互相夺取身体,结果将会怎样?如果有失踪旅人的朋友生了疑心,或者这里的秘密传了出去,引来不少人复仇;又或者荆棘迷香招惹来了一群恶人,还没等到村民念完咒语,就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虽然我大致也能猜到,童谣中应该会再给出一些限制:因为它直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出了令人意外的精密,并没有犯一般童谣崇尚简单生动的毛病——当然,这是由我们所讨论主题的角度给出的评价。”
“聪明人的对话里没有愚蠢的问题。”,图普暂时停下了嘴部的另一功能,让它在说话时不至于太累,“这些限制存在,理所当然:我马上将它们补充完整。”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用一只手托住下巴,继续他的讲述。咖啡馆的人似乎慢慢多了起来,推门的铃铛声响个不停;那节奏大概也配合了童谣的节拍,混杂出的和声多少带来了些催眠的效果。已经两天没睡的杜拉斯,精神开始有些恍惚——他认为图普抽过叶子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守门人是具空躯壳,他是象征多过实在;但并非不能去思考,也正因此才更痛苦
巫师要他倍受折磨,惩罚比他人重得多;想动却又移步不得,想说舌头却已僵硬
饥饿咬噬族长的胃,干渴撕裂他的嘴唇;每晚空乏至极之时,荆棘便爬入他的口
用带刺枝叶填饱他,使他腹胀直至恶心;扎破咽喉流出的血,拿来滋润喉头舌根
隔天排泄出的木渣,再由刺叶清扫干净;高窗每天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