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笑
高喊:“王师傅?”这回有人“哎”地应了,听声音正是我要寻觅之人。
但院中人并无开门迎客的意思。我反客为主,推开院门自行走了进去。打眼往院子里一看,便蓦然愣住:这满院子竟都是绿葱葱的,种满了各色植物。这些植物花不像花,草不像草,多半都让我叫不出名字,其长势参差不齐,排列也杂乱无章,衬得整个院子乱糟糟的,不像是户人家,倒像是一片荒野地。
院子正中有一方矮桌,桌面上也乱七八糟地堆着些无名植物,看样子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老人正坐在桌前,眉关紧锁,他的视线盯着桌上的植物,竟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王师傅。”我直接凑到对面招呼对方。老人这才醒悟,抬头愣了一下道:“是你?”
我反问道:“您这儿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研究几服草药。”老人尴尬一笑,透出些自嘲和无奈的感觉。
草药?难道这满院子种的都是药材?难怪我认不出来。看来这王师傅对医药还有些研究啊。
我在桌旁坐下,先家长里短地闲扯了一阵。原来老人配偶早逝,此后没有再娶,所以多年来便是孑然一人。一番感喟后,我话锋一转问道:“听说您的师父当年名气很大,不如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老人眼睛一眯,打量我几下道:“你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吧?”
对方既然看破了,我便坦然点头:“我在地方志上看到了有关‘河豚王’的记载,不过那件事有些奇怪……所以我想请教请教王师傅,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地方志上是怎么说的?”
“记载里说,扬州徐老倌擅烹河豚,数十年从未失手。1947年春,扬州大户王从禀在家中宴客,专门请来徐老倌烹制河豚。徐老倌将河豚洗净烧好,并按行规先尝了一大口。半小时过后,王从禀见徐老倌安然无恙,这才招呼宾客们品尝河豚。可是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情况突变,徐老倌脸色苍白,继而四肢瘫痪,言语不清,而这正是河豚中毒的典型征兆。王从禀等人大惊,连忙服用催吐和催泻的药物。但为时已晚,河豚剧毒很快发作,继徐老倌之后,满桌主宾全都毙命,无一幸免。”
老人随意向我一瞥,问:“哪里不对了?”
“有两处疑点:第一,徐老倌成名多年,对河豚的烹制方法早已驾轻就熟,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手呢?第二,河豚烧好后由厨师先尝,半小时之后别人再吃,这个行规已流传千年,其中可是大有道理的。正常来说,烧制好的河豚如果没有清理干净,残留的毒素又足够致命的话,那半小时之内在厨师身上就会出现中毒的反应,此时厨师已不能生还,但赴宴的宾客却能得到警报,不会再食用中毒。如果半小时内厨师没有反应,则说明鱼肉无毒或毒性轻微,宾客们可以放心食用,万一还有变故,后食之人只要尽快催吐催泻,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王师傅,我这番话说得不错吧?”
老人点头道:“没错。你在这方面也算是个内行了。”
“那这事就奇怪了。从那场河豚宴造成的惨烈后果来看,残留在鱼肉内的毒素可是非同小可。然而这么毒的鱼肉,徐老倌却坚持了足足四十五分钟才出现毒发的症状——这事不值得深究一番吗?”
老人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倒是个挺能琢磨的人。”
我也笑了。对方既然说这话,说明我的分析不太离谱。我便更进一步说道:“我觉得这次中毒并不是意外,而是徐老倌有意设计的!”
老人目光一凛:“这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不是乱说,我有根据的——我想徐老倌一定是有意隐藏了早期的中毒症状,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暴露。他就是要让王从禀等人放心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