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
我昨天已经把尸体从地下室搬到库房,并用两个旧米袋分别从头、脚套上,然后拿绳子层层缠绕。但臭味实在太强烈,即便这样也没办法完全掩盖。尸体的腐臭还是散发出来,无处不在。
其实我昨晚就想动手,只是因为清水真弓迟迟不睡,担心被她发现才未付诸行动。今天我下定决心,无论时间多晚,只要她一就寝就着手作业。
我喝着加冰的威士忌消愁解闷,从黄昏时分起便一直注视着二〇一号室。我原本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真弓却意外地十一点就熄了灯。二〇二号室的学生正放暑假,和往年一样骑摩托车出门旅游去了。二〇三号室的老夫妇一向九点入睡,不用放在心上。
为了稳妥起见,我又等了三十分钟,然后戴上附有活性炭的防臭口罩,用铁锹在院子里挖坑。之所以选在西红柿秧旁边,是因为它已经过了收获季节,枯萎得差不多了。我花了十几分钟挖出一个长方形的坑,再从库房扛出装有尸体的米袋,准备埋进坑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可疑的声音,还好发现原来是小黑,才总算略略安心了。
正想擦去满脸的汗水,一不小心口罩掉了下来,顿时腐臭味直冲鼻孔,呛得我直咳嗽。改用嘴呼吸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只觉反胃越来越厉害,慌忙把口罩戴上。然而刚刚闻到的恶臭已经深植入心,哪怕摇头、吐气也很难从脑海里驱除。之后我便一直在和呕吐感作战,好几次胃酸冲到喉头,又被我和着唾沫一起咽下。
我拼命抬起丢在黄瓜地里的尸袋,先放到坑旁。我先下到坑底,把地面踩实,然后双手抱住袋子。只要再使把劲儿就成了,再忍耐一下,我就能从这可怕的苦役中解脱了。
这时我忽然感觉手上有东西在动。我的第一反应是尸体复活了,但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既然已经散发出如此难闻的味道,当然是死得透透的了。
我挪开袋子一看,两条脑满肠肥的蛆虫正在手心蠕动,其中一条已经被压得稀烂,内脏飞溅在我手上。
“哇!”我尖叫一声,袋子顺势滑落至坑中,沉重僵硬的尸体撑破袋子,冒出一只惨白的手。饶了我吧——我忍不住发出无声的悲鸣。紧接着毫无生气的脸也从袋里露出,在幽暗的光线下,依稀还能看出五官的轮廓。
尸体紧闭的眼睛突然倏地一动,惊慌失措的我赶忙把袋子丢到坑里,就在同一时间,从尸体的眼皮底下爬出好多白白的蛆虫。
我狼狈不堪地爬到坑外,把掉落的袋子覆在尸体身上,再用铁锹不停地往坑里填土。土坟造好了,我用脚踩实踩平,又往上面放了约摸十个熟透的黄瓜,心里寻思着明天再拔些杂草堆上去作伪装。
回到浴室冲洗了一遍又一遍,用肥皂几乎洗脱了一层皮,身上沾染的尸臭却还是萦绕不散。蛆虫在掌心压烂的感觉,无时无刻不让我觉得恶心。这件事给我内心带来的冲击,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摆脱不掉了。为了逃避,唯有借助酒精的力量。就算再次酒精中毒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忘却所有的噩梦,我情愿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这一晚,在睡意来临之前,我一直把威士忌当白开水一样猛喝。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记不太清了。
从“埋葬”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挖坑的地方除了当事人——也就是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埋葬”的隔天早晨我就大张旗鼓地除了一回草,把连根拔起的杂草全堆在“埋葬地”上。一场阵雨过后,杂草重获新生,现在只有那块地方郁郁葱葱的一片。
现在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这段非同寻常的经历使我的精神饱受折磨,以至于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我胡思乱想半天。
我很害怕看报纸,所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报道,不过警察一直没到我家来过,也没有引起左邻右合的怀疑。我把库房大门敞了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