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门的另一边是陡峭而老旧的橡木阶梯,直接通向厨房,马里诺正在里面拉开一瓶低热量百事可乐。
他上下打量她。“今天穿得真花哨。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以为自己要上法庭吗?就像你忘了我要骑车去桃金娘海滩一样。”从他发红又冒出胡茬儿的脸上,不难看出昨夜狂欢的痕迹。
“当作礼物好了,让你又多活一天。”她讨厌摩托车。“而且天气不好,还会越来越糟。”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坐上我那辆印第安酋长Roadmaster,你一定会迷上,还会吵着说不过瘾。”
想到跨坐在重型摩托车后方,双手环抱着他,身体与他紧贴,她就倒胃口,他也明白。她是他的上司,就许多方面来说,这二十年来多半时间也是如此,然而对他来说,这种关系似乎再也行不通了。当然了,两个人都有了改变,他们曾经同甘共苦,但是近几年来,尤其是最近,他对待她的态度和工作上的表现越来越像陌生人,又加上现在这样的行为。她想到塞尔芙医生的电子邮件,怀疑他是否知道她读过了那些信。她想到塞尔芙医生如何操控他。他永远不会明白对方的伎俩,注定会吃败仗。
“我听到你进来的声音。显然你又把摩托车停在停车隔间。”她说,“如果被灵车或货车撞了,由你负责,我不会为你难过。”
“摩托车如果被撞,会有额外的尸体跟着出现,管他是哪个该死的不长眼的殡仪馆怪胎都一样。”
马里诺那辆配备超大排气管的摩托车成为另一个争执的焦点。他骑着车子到犯罪现场、法庭、急诊室、法务办公室以及证人的家中。他拒绝把车停在办公室的停车场里,一定要停到运送尸体专用、而不是为个人车辆设置的停车隔间内。
“格兰特先生到了吗?”斯卡佩塔问。
“开着一辆烂货车来,后面还载着自己的破烂渔船、捕虾网、桶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个大块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黑人,像是没加一滴奶油的咖啡。不像我们弗吉尼亚:托马斯·杰斐逊睡过用人的那块乐土。”
她没心情回应他的挑衅。“他到我办公室了吗?我不想让他等。”
“我不懂,你何必为了见他打扮成这样,好像要和律师、法官会面或是要上教堂。”马里诺说。斯卡佩塔暗自怀疑,马里诺是不是希望她为他打扮?也许是因为她读了塞尔荚医生的邮件,心存忌妒。
“与格兰特先生见面和与任何人见面一样重要。”她说,“我们都得表示尊重,记得吗?”
马里诺满身烟味酒臭,这种被斯卡佩塔称为“电力释放”的情况这一阵子过于频繁,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引发了恶劣的行径,而身躯的优势更加重了这个问题的威胁性。马里诺年约五十五,剃掉了头顶残余的发丝,老是穿着一身黑色的摩托车骑士服搭配大靴子,这几天还佩戴着一条耀眼的夸张项链,上面垂着一枚银币。他对举重十分着迷,胸肌发达,还自我吹嘘:如果要拍他肺部的X光片,绝对需要用两台机器。斯卡佩塔看过马里诺很早以前的照片,当时他浑身散发着阳刚气息,十分英俊,即使到了现在,若非他自己的粗俗、邋遢以及目前放浪的生活方式——这些不能全归罪于他在新泽西州艰苦的成长背景——马里诺可以说依旧吸引人。
“我不懂,你为什么自以为能骗过我,”斯卡佩塔转移话题,不再继续讨论她的穿着及原因,“昨天晚上以及早些时候在停尸间里发生的事。”
“骗你什么?”马里诺又就着瓶子喝了一口。
“喷上大量的古龙水遮掩烟味,你这么做只会让我头痛。”
“呃?”他低声打嗝。
“我猜猜看,你昨天晚上待在跃马酒吧。”
“那地方满是烟味。”他耸耸厚实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