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里诺打开让-巴蒂斯特寄给他的信,抚平,开始念:“你好,彼得,亲爱的先生……”
他忽然停顿,皱着眉抬起头,“你相信吗,他居然叫我彼得?真是气得人发疯。”
“叫你亲爱的先生就不奇怪吗?”本顿表情漠然。
“我最讨厌这些人渣直呼我的名字。算是我的一点小忌讳吧。”
“拜托,快念。”本顿略显不耐,“你不会再念那些拗口的法语了吧?信的日期是?”
“不到一周前。我设法尽快赶来,来看你……唉,不管了,我还是叫你本顿吧。”
“不行。继续念吧。”
马里诺又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继续念信。
告诉你一声,我的毛越来越长了。为什么?当然是他们定了我死期的缘故。五月七日晚上十点,一分钟不差,我希望你能当我的特别嘉宾。在那之前,我的朋友。我还有未遂的心愿。我有个你无法抗拒的提议(就像电影里常演的)。
没有我让-巴蒂斯特,你绝对逮不到他们。就像没有一张巨大的网,如何捕获千百条鱼?我就是那张巨网。我有两个条件,非常简单的条件。
我只向斯卡佩塔女士坦白。她曾经问我是否愿意见她,把知道的告诉她。
不许有其他人在场。
另外一个条件是她不知道的:我要她担任替我注射毒剂的医生。我要斯卡佩塔医生赐我一死。我深信一旦她答应了就绝不会食言。你也知道,我有多么了解她。
后会有期!
让-巴蒂斯特·尚多内
“给她的那封信呢?”本顿忽然问,不忍说出斯卡佩塔的名字。
“内容差不多。”马里诺不想给他念。
“信就在你手上,念吧。”
马里诺把烟灰弹进玻璃杯,斜眯着一只眼睛吐出烟雾,“我简要地说说。”
“别顾虑我,彼得。”本顿柔声说。
“当然。既然你想听,我就念。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或许你应该——”
“拜托你念吧。”本顿露出倦意。他靠着椅背,两眼无神。
马里诺清了清喉咙,打开另一张普通白色信纸,念了起来:
凯,亲亲我的爱……
他瞄了眼本顿漠无表情的脸。晒黑的皮肤没了血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的心刺痛,因为你至今不肯来看我。我不懂,我的心你该知道。我是你夜晚的偷儿。偷取你芳心的伟大情人,然而你拒绝了。你回避我,伤害了我,你一定很空虚寂寥,渴望看见我吧,斯卡佩塔女士。
至于我,我一点都不孤单。你就在这里,在我身体里,没有自己的意志,完全屈从于我。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感觉到了。我想想,有几次?一天起码有四五次或者十五次,我撕开你的精致套装——大医生、大律师、首席法医斯卡佩塔女士专属的高级服装,剥除你的每一件衣服,咬着你丰满的乳房,你浑身颤抖,欲仙欲死……
“这有什么意义?”本顿的声音如枪栓复位时般噼啪作响,“我对他的色情狂想没兴趣。他到底想怎么样?”
马里诺紧盯着他,停顿片刻,把信翻过来。汗珠从他渐秃的额头渗出,沿着太阳穴流下。他继续念那张白色信纸背面的内容。
我非见你一面不可!你逃避不了。除非你不在乎是否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当然。并非每个受害者都是无辜的。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但是我要当着你的面才会说出真相,然后要你亲手杀了我。
马里诺忽然中断。“都是些鬼话,你不想听的……”
“她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马里诺含糊地说,“也不尽然。还没拿给她看,但我告诉过她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