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让-巴蒂斯特最想要的露西是偶极天线,但是狱方不允许他享有在物资供应所购物的待遇,而偶极天线必须在那里才买得到。
享有特殊待遇的牢犯可以购买偶极天线、耳机、便携式收音机、AM/FM增幅器和带链子的宗教佩章。当然,只有某些牢犯享有这种待遇。虽然禽兽很喜欢炫耀他的收音机,可是他也没有偶极天线,因为牢犯只能拥有他们开列的十大清单当中的一项。死刑犯享有的特殊待遇非常有限,狱方担心他们会趁机制造枪械。
让-巴蒂斯特对枪械没兴趣。只要他愿意,他的身体就是武器。但目前施展他的体能可说毫无用处。他没有必要在狱警带领他去淋浴的途中攻击他们。无疑他做得到,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磁性由于经过许多道铁栅金属门而大大增强。他的力量不断积聚,在他的鼠蹊部砰动,使他的头盖骨飘飞到头顶上方。他所到之处总留下一道明显的电光火花。狱警永远捉摸不透他在笑什么,他的怪异举止让他们伤透脑筋。
监狱熄灯时间是晚上九点。控制亭的狱警喜欢慢吞吞地将开关阀一个个扳下,直到整座监狱陷入一片黑暗。让-巴蒂斯特曾听到几个狱警说。黑暗能够让这些人渣有机会认真思考他们即将面临的死刑,体认到这是他们具有自由之身、尚有能力去爱时的胡作非为应得的惩罚。那些没杀过人的家伙永远不懂,和女人结合的最高境界是解放她。听她尖叫呻吟,劫掠她的肉体并用鲜血涂满她的全身,然后将尸体展示给所有人观赏,借此实现并和她的磁性永远融为一体。
他躺在床铺上,汗水渗入床单,牢房里弥漫着他的体臭,右侧墙角的不锈钢盥洗槽像朵蘑菇蹲在那里。牢犯们静悄悄的,禽兽除外。他轻声自语着,却没料到让一巴蒂斯蒂有双顺风耳。到了夜晚,禽兽便现出原形,一个懦弱无能的家伙。要是有酒喝就好了,他可以沉沉睡去,再也不必理会那软弱残缺的躯体。
“……别动。很棒,对吧?感觉真棒。不要,拜托别这样。不要!很痛!别哭了。感觉真好。你还不懂吗,小贱货?感觉好极了!我要妈妈!我要,但她是个贱人。你别哭了,听见没?你敢再哭……”
“是谁?”让-巴蒂斯特对着充满恶臭的空气自语。
“闭嘴。妈的给我闭嘴。都是你不对。你非大叫不可,对吧?就是不听我的话。好了,不能再给你口香糖吃了。肉桂口味。你把包装纸丢在秋千旁边,所以我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小蠢货。你乖乖待在树荫下,好吗?我得溜了,得溜了。这理由够正当吧,我得溜了,得溜了。”他轻轻哼唱起来,“得溜了,溜了,溜了,得溜了溜了溜了……”
“是谁?”
“敲敲门,外面是谁?”禽兽扯着嗓门,嘲弄地应和,“长毛,长毛,其实无毛。你的小弟弟长大了多少?屁眼里躲着比你鼻子更的小香肠和两个小坚果。”他压低声音唱着,但还是非常响亮。“听见没,我是个诗人呢。知道吧,你这没屌的家伙?真正感性的人,就是我,就是我。绿蛋加火腿。魔法灵猫。我喜欢肥嫩的,但不要太油腻。请奏乐……”
“是谁?”让-巴蒂斯特露出他那稀疏细小的尖牙,起劲舔着,品尝着自己带有金属咸味的血液。
“我啦,毛球。你的头号知己,你唯一的兄弟。你只剩我可以依靠了,懂吧?你非懂不可。除了我还有谁会陪你聊天,劳烦狱友们传递爱的小纸条给你,一间间地传,直到塞进你的门缝,可是已经脏兮兮了,因为每个人都看过。”
让-巴蒂斯特边听边吮着自己舌头的血。
“你的家人有权有势。我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听了不止一次。”
沉默。让-巴蒂斯特的耳朵是卫星天线。
“人呢?这些该死的警卫,跑得一个不剰。”禽兽嘲弄着那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