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住,”她说,“我当调查工作不过是官样文章。”
那次缉毒行动的结局极其不幸。露西枪杀了国际枪械走私集团的两个人,他们和尚多内犯罪家族有着密切关联,她还误伤了一名药品管制局探员,乔,她当时的情人。调查工作绝不只是官样文章。
“不过,乔的事你一定没听过吧,”我对安娜说,“乔也是露西在A小组的同事。”
“我不懂什么是A。”
“就是贩毒高发地区计划。这个小组由烟酒枪械管制局、药品管制局、调查局及迈阿密-达德分局等执法机构的探员组成,”我说,“两周前发起缉毒行动,一片混乱中乔的腿中了一枪。根据调查,那颗子弹是露西的手枪发射的。”
安娜静静聆听,轻啜着威士忌。
“总之,露西意外射伤了乔,接踵而至的便是她们俩的感情问题,”我继续说,“这段关系一直很紧张。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她们之间出了哪些状况,只知道露西人在这里。我想她应该会在这里过节,至于之后的事,谁知道呢?”
“我不知道她和珍妮特分手了。”安娜说。
“有段时间了。”
“很遗憾。”她是真心为此感到难过,“我非常喜欢珍妮特。”
我低头凝视着汤盘。我们很久不曾聊到珍妮特了,露西一个字都没提过。我突然间非常想念珍妮特,而且觉得她一直以自己的成熟沉稳影响着露西。老实说,我并不怎么喜欢乔。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她不是珍妮特。我愣愣地伸手去拿酒。
“乔也在里士满?”安娜想打探更多情况。
“讽刺的是,她也是本地人,可她和露西不是在这儿认识的而是在迈阿密因公事结缘。乔需要时间养伤,我想她应该会留在里士满,待在父母身边。别问我这样怎么行得通。她父母都是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对女儿的生活方式并不完全支持。”
“露西从来就不懂趋吉避凶。”安娜此言极是,“枪战没完没了的。这次她又开枪了,是吗?幸亏没人丧命。”
我的胸口益发沉闷,全身血液仿佛凝结,似金属般沉重。
“这次事件跟她究竟有什么关联?”安娜紧紧追问,“这场意外真的令我很担忧,如果电视新闻的报道属实。”
“我很久没看电视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我啜着酒,烟瘾又上来了。这辈子我戒烟都不知多少次了。
“他们说她差点杀死那个名叫让-巴蒂斯特·尚多内的法国人。她把枪瞄准了他,但你制止了。”安娜用视线扫描着我的头颅,探索着秘密,“至于真相,就等你告诉我了。”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露西去弗吉尼亚医学院接乔出院,午夜过后她们两人绕到我家来看我,正巧发现尚多内和我在前院。那一刻的露西仿佛是个陌生人,一个我不认识的暴戾之徒。她拿枪对着尚多内时,手指停在扳机上,脸因愤怒而扭曲。我央求她别开枪,她冲着他尖叫怒骂,我则大声喊“不要,千万不要,露西,别开枪!”尚多内正处于极度的痛楚之中,暂时失明,脚步踉跄,用雪擦着被化学药剂灼伤的眼睛,不断哀号求救。这时安娜打断了我。
“当时他说的是法语?”她问。
这问题让我不觉一愣。我努力回想。“应该是吧。”
“这么说你懂法语。”
我再度停顿。“哦,我中学时代修过。我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尖声求我救他,总之我知道他的意思。”
“你有没有试着去救他?”
“我尝试着救他,尽力阻止露西开枪。”
“但那是为了露西,不是为他。你并非真的想救他,只是竭力阻止露西自毁前程。”
各种思绪冲撞着,相互抵消。我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