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从腰带上凸出,抵着餐桌边缘。事实上,我没有一天不为他担忧,无法想象少了他这个搭档我该怎么办。
一点半,我们坐着租来的车离开旅馆。他开车,对他而言这件事毫无商量的余地。车子上了麦迪逊大道,一路往东行驶,逐渐远离密西西比河。地方法医中心位于一家轮胎店和献血中心对面,红砖大学区就在附近,步行便可到达。马里诺将车停在法医大楼后面,靠近公共入口。
这栋建筑由郡政府建造,和我所在的里士满市中心的办公大楼规模大致相同,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包括三名法医病理学家和两名人类学专家,这相当罕见且令人艳羡,因为我希望我的同事中也有大卫·坎特尔医生这样的人才。可孟菲斯法医中心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则令人不甚愉快——这里的首席法医参与了两件全国性重大悲剧事件,他曾经为马丁·路德·金验尸,也曾见证猫王的验尸过程。
“如果我的陪同没多大意义,”下车时马里诺说,“那么你忙你的,我想打几个电话。”
“好啊,我想他们可以找一间办公室让你使用。”
一路上,他久久仰望秋日的碧空。“真不敢相信我到了这里。”他说,“这就是他临终时待的地方。”
“你错了。”我说,心里很淸楚他在说谁,“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是在浸信会纪念医院去世的。他从没到过这里,虽说他本应被送来这里。”
“为什么?”
“医院把他的死当自然死亡处理。”我回答。
“本来就是啊,他是心脏病发作致死的。”
“他的心脏功能欠佳是事实,”我说,“可这并不是他的死因,真正的死因是滥用药物。”
“他的死是汤姆·帕克上校—手造成的。”马里诺喃喃说着,似乎想杀了那人。
走进办公室时我瞟了他一眼。“埃尔维斯带了十种药物上飞机,法医本应判定他的死是意外死亡,真是可悲。”
“躺在棺材里的真是他吗?”他说。
“够了,马里诺!”
“有什么不对?你见过照片吗?你确定那是事实吗?”他说。
“我见过照片,而且,没错,我知道那是事实。”我说着在前台停步了。
“什么样的照片?”他追问。
曾经照应过我的名叫雪莉的年轻女子正在一旁等着马里诺和我停止拌嘴。
“那不关你的事。”我柔声对他说,又对雪莉说:“你好吗?”
“欢迎回来。”她微笑着招呼。
“很遗憾,没带来好消息。”我回答。
马里诺拿出一把折叠小刀开始挫指甲,一边回头探看,好像埃尔维斯随时可能进来。
“坎特尔医生正在等你。”她说,“请跟我来。”
<er h3">四
马里诺走进走廊打电话,我则被带往一间简朴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早在田纳西大学实习期间就与我熟识。我初次见到坎特尔时他还只是露西那么大。
坎特尔是法医人类学家贝兹博士的追随者,在田纳西州的诺斯维尔创设了“人体农场”,从事人体腐化研究。此后坎特尔又受到多位名师的指点,目前已是世界公认的顶尖锯痕鉴定专家。我不知道这对以乡村音乐和丹尼尔·布恩闻名的田纳西州意味着什么,但这里确乎垄断了有关死亡与人骨研究的专家市场。
“凯。”坎特尔站起身,伸出手。
“你真是太好了,每次都这么快就抽出时间见我。”我在他的办公桌对面坐下。
“因为我不忍心看你被那些事情折磨。”
他的深色头发从眉毛上方直往后梳,一往下看头发便垂下挡住眼睛,于是他不停地把头发向后甩,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