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座教堂前停下车。通常我只在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紧要关头,才会想到教堂。我在斯里乔普特路和格罗夫大道交叉口转弯,开进以砖瓦砌就、大门永远敞开的圣布里奇特教堂停车场。此时正是匿名戒酒会的聚会时间,我事先知道,刻意避开以免干扰他们。
我从侧门进入教堂,经过众多守护圣殿的圣徒雕像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巨幅彩绘玻璃,在教堂坐席最后一排坐下,想点根蜡烛,但这个仪式在梵蒂冈第二次会议时废除。我跪在长椅上,为艾丁和他的母亲祷告、为马里诺和韦斯利祷告,而在心底最私密幽暗的角落,我为外甥女祷告。我合眼静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开始舒缓放松。
傍晚六点左右,我准备离开,走到教堂前廊时看到图书室门口亮起了灯。冥冥中似有人指引我走向那个方向,也许是至圣者准备抗击邪书,也许我将聆听神甫的教义训诫。进去时我看到一位老妇人正将书归回书架。
“斯卡佩塔医生?”她惊喜地问道。
“晚上好!”我因忘了她的称呼感到内疚。
“我是爱德华太太。”。
我这才想起,她掌管教堂的社会服务,还负责培训刚饭依天主教的信徒,有段时间我应该也是培训对象,因为我望弥撒的次数少之又少。她身材娇小微胖,从未进过修道院,但依然会让年轻时的我产生好修女会有的那种愧疚。
“我很少见你这个时间来。”她说。
“刚好路过。”我回答,“我刚下班,应该错过晚祷时间了。”
“只有星期天才有晚祷。”
“对哦。”
“见到你真高兴。”她审视着我的脸,我知道她看得出我内心的不安。
我随意浏览书架上的书。
“需要我帮忙吗?”她问。
“教义问答书。”我说。
她走到房间另一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我。这是本大部头,我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理智。我现在身心俱疲,也许只有露西才有余睱读它。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她好心地问我。
“可能去跟神甫告解几分钟就没事了。”我说。
“奥康纳神甫正好去医院巡视了,”她的眼神还在试图搜寻,“我可以帮你吗?”
“应该可以。”
“就坐这儿吧。”她提议。
从朴实木桌旁拉出的椅子,令我不禁怀念起小时候在迈阿密教会学校就读时坐过的那些。那时的自己不知为何总是对课本充满期待,我渴望学习,只要与家庭不相干的事对我而言都是神赐的祝福。爱德华太太和我如朋友般面对面,但话很难出口,因为我很少如此率性而谈。
“我无法告诉你所有细节,我目前的工作牵扯到一些复杂情况。”我说。
“我能体谅。”她点点头。
“我想说的是,我无意间读到一本崇拜撒旦的书,它并非在颂扬恶魔,该怎么形容昵,总之是一种邪说。”
她不作回应,直视我的眼睛。
“还有露西,我二十三岁的外甥女,她也看了这本书。”
“所以你感到困扰?”爱德华太太说。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可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她说,“我们绝不能低估恶魔的力量。我们应该暂且回避,时机成熟时再予以反击。”。
“我根本躲不开,”我说,“恶魔不断将死者送到我门前,我必须看那些材料。我夜里被噩梦弄得心神不宁,我外甥女行为反常,她花了很多时间读那本书。我十分担心她,所以才来这里求助。”。
“‘继续汝应做之事,汝将从中学习并坚信不疑’,”她引诵这段经文给我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