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和朋友出去逛了。她们送我到这里后出去的,大概一小时后回来,然后我们要去望弥撒。不过,我不知道她的朋友去不去,因为她不是天主教徒。”
“露西的朋友有名字的,她叫珍妮特,人很好。”
“我不想扯远了。”
“妈妈怎么样?”
“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意思,多萝茜?”我说。她开始惹恼我了。
“今天他们替她吸了很多次痰。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你绝对无法想象那种情景。她拼了命想咳嗽,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她的喉咙里插着一根可怕的管子。她今天只离开呼吸机五分钟。”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知道,”多萝茜沮丧地说,“哦,是的,她知道。我在她的桌上放了棵小圣诞树,她哭个不停。”
一股莫名的痛楚涌上胸口。
“你什么时候过来?”她追问道。
“不知道,我们还不能离开纽约。”
“你有没有想过,凯,你这辈子都在为死人的事烦恼?”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觉得你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和死人——”
“多萝茜,告诉妈妈我爱她,还有我打过电话。请告诉露西和珍妮特,今天晚上或明天我会再和你们联络。”
我挂断了电话。
韦斯利依然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他对我的家庭纷扰相当了解。
“很遗憾。”他温和地说。
“就算我在那里,她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可重点是,你应该在那里,而我应该在家里。”
每次他提到家我就不舒服,因为他的家和我的不是同一个。我开始重新思考这桩案子。当我闭上眼睛,就看见了那个宛如光溜溜人偶的女人。我回忆着她所有可怖的伤痕。
“本顿,他杀害那些人的时候,真正杀害的到底是谁?”
“他自己,高特在杀害他自己。”
“不可能全部都是。”
“对,但有一部分是。”
“那对他来说是一种运动。”我说。
“的确,这是事实。”
“他的家人呢?我们还知道多少?”
“不多。”他没有转身,“双亲都健在,住在南卡罗莱纳州的波佛。”
“他们是从奥尔巴尼搬过去的吗?”
“记得那次水灾吧?”
“哦,是啊,那场暴风雨。”
“南佐治亚州几乎被冲走。高特一家一定是那时迁到波佛的,我想一方面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这我能想象。”
“没错,他们在佐治亚州的屋子前面经常挤满了旅游车,记者一天到晚敲他们的门。他们不肯和警方合作。你知道,我一直要求做访谈,可始终遭到拒绝。”
“但愿我们对他的童年多一点了解。”我说。
“他是在一大片家族农场上长大的,那基本上是一栋坐落在几百英亩胡桃树林中的白色木造大房子。附近有工厂,生产一些在南方的卡车休息站和餐厅贩卖的坚果、糖果。至于高特在那栋房子里的生活状况,我们就不清楚了。”
“他妹妹呢?”
“我想还住在西岸吧,我们找不到她,反正她可能也不愿意和我们谈。”
“高特会同她联系吗?”
“很难说。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显示他们曾经亲近过。高特这一生似乎从未与任何人亲密过——就一般标准而言。”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我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情绪也放松了许多。
“我同几个探员谈了话,然后走了很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