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我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这种玩意儿。”马里诺粗鲁地说。
“吧台里有什么你就尽管倒。”我告诉他。
“我会咬牙熬过去的。”
我不太确定要怎样转移话题,而马里诺明显不打算让我好过。他的神经绷得很紧,脸色发红,一绺绺散落的灰发贴在潮湿而微秃的头上。
他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
“你以前有没有当过电刑的证人?”我问。
“从来没有要当的强烈冲动。”
“但这次是你自愿的,所以那冲动一定相当强烈了。”
“我敢说,如果你在这东西里加些柠檬和苏打水,应该不会太坏。”
“如果你想让我把好好的苏格兰威士忌给毁掉,我很乐意尽一点力。”
他把玻璃杯朝我推过来,我走向冰箱。“我有瓶装柠檬汁,可是没有柠檬。”我搜寻着架子。
“没关系。”
我在他的杯子里加迸几滴柠檬汁,然后倒了些气泡饮料。他浑然不觉,边啜饮那杯奇怪的混合物边说:“也许你忘了,罗比尼·纳史密斯遇害案是我的案子,我和桑尼·琼斯的案子。”
“那时候我不在这里。”
“哦,对。怪了,感觉你好像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似的,但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对吧?”
罗比尼·纳史密斯遇害时,我是戴德郡的副首席法医,我记得在报上读到过这个案子,在电视新闻里得知了案情的发展,后来又在一个全国性会议里看到关于此案的幻灯片简报。罗比尼·纳史密斯曾当选弗吉尼亚小姐,美艳动人,她有一副低沉的好嗓子,在镜头前妙语连珠,魅力十足,遇害时年仅二十七岁。
辩方声称朗尼·华德尔原本只打算偷东西,罗比尼从药店回家的时候不幸撞个正着。据说华德尔不看电视,在洗劫她家又对她施暴时并没有认出她,当然也不知道她有光明的前途。辩方表示,他当时嗑药嗑得太猛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陪审团驳回了华德尔“暂时陛精神失常”的抗辩,建议将他判处死刑。
“我知道,非逮住凶手不可,压力非常大。”我对马里诺说。
“他妈的大得不可思议。我们有那个很完整的隐藏指纹和咬痕,我们派了三个人从早到晚翻查陈年档案。我在那个该死的案子上花了多少时间简直算不清。然后我们逮到了这个王八蛋,因为他开着一辆牌照过期的车在北卡罗来纳州晃来晃去。”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冷峻,然后说,“当然,那时候琼斯已经不在了。他没赶上看到华德尔恶有恶报,真是他妈的可惜。”
“你把桑尼·琼斯的事怪到华德尔头上?”我问。
“嘿,你认为呢?”
“他是你的好朋友。”
“我们是重案组的同事,一起钓鱼、打保龄球。”
“我知道他的死给你很大的打击。”
“是啊,呃,那案子把他拖垮了。全天工作,既不睡觉也从不回家,这当然对他的婚姻毫无益处。他一直跟我说他受不了了,再后来他就什么也不说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决定把枪塞进嘴里。”
“我很遗憾。”我温和地说,“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怪到华德尔头上。”
“对我来说,是有一笔账要算。”
“那么你目睹他被处死之后,这笔账算清了吗?”
一开始马里诺没有回答。他瞪着厨房另一端,下巴紧缩。我看着他抽烟,喝干杯里的酒。
“我可以再来一杯吗?”
“哦,有何不可。”
我站起来,又帮他弄了一杯,想着马里诺遭遇过的种种不公、不义和失落,使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在新泽西州一个很糟的地方熬过了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