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绅士风度地轻扶我的背,让我走在前面,进人弗吉尼亚最有权势的男人的私人空间。诺林州长坐在厚厚的皮椅上没有起身,面前的胡桃木办公桌井然有序。他对面摆设了两张椅子,我被示意坐在其中一张上,他则继续在看一份文件。
“你要喝些什么吗?”新闻秘书问我。
“不用了,谢谢。”
他轻轻地关上门离开。
州长把文件放在桌上,向后靠着椅背。他的长相很有威严,五官并不完美,正好能让人对他肃然起敬。当他走进室内,没有人会忽略他。就像生在男人偏矮的年代、身高却达六英尺二英寸的乔治·华盛顿,诺林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而且在同龄男人开始谢顶或头发变白的时候,他的头发仍然浓密乌黑。
“医生,我一直在想,不知道有没有方法能在这股到处蔓延的谣言之火完全失控之前,把它扑灭。”他讲话带着弗吉尼亚口音那种和缓的抑扬顿挫。
“诺林州长,我当然很希望有。”
“那么请让我了解,为什么你不肯与警方合作。”
“我希望先请教法律顾问,但还没有机会这么做,我不认为这是不肯合作的表现。”
“你当然有权利不陷自己于有罪之处境。”他缓缓地说,“但光是你引用第五修正案,就使你显得更有嫌疑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我知道现在不管我做什么,大概都会遭到批评。我保护自己是合理而谨慎的行为。”
“你有没有付钱给你的停尸间管理人苏珊·斯多瑞?”
“没有,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做任何错事。”
“斯卡佩塔医生,”他俯身向前,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据我了解,你不肯合作,以交出可能证实你的说法的记录。”
“目前为止,没有人告诉我,我是任何罪案的嫌疑人,也没有人对我做出米兰达警告。我并没有自动放弃任何权利,也没有机会寻求法律咨询。此时此刻,我并不打算向警方或任何人公开我工作或私生活的档案。”
“简单地说,你是拒绝彻底公开了?”
州政府的官员被控有利益冲突或其他不合职业道德的行为时,只有两种防御方式:彻底公开或者辞职。后者像无底深渊般在我面前展开,州长很明显要逼我跳下去。
“你是国家级的刑事鉴定病理学家,也是本州的首席法医。”他继续说道,“你在执法界享有成功的职业生涯以及完美无瑕的声誉。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断,没有小心避免与不当行为发生关联。”
“我一直很小心,州长,而且我没有做错事。”我重复,“事实会证明这一点,但在与律师讨论之前,我不会再深谈这件事,也不会彻底公开,除非是通过律师并在秘密听证会的法官面前。”
“秘密听证会?”他眯起眼睛。
“我私生活的某些细节会影响别人。”
“谁?丈夫、子女、情人?据我了解,这些你都没有,你是独居,而且——套句老掉牙的说法——是嫁给了工作。你要保护的是谁?”
“诺林州长,你这是在引我上钩。”
“不,女士,我只是在寻找能证实你的说法的东西。你说要保护别人,所以我问你这些‘别人’是谁。当然不会是病人,你的病人都是死人。”
“我并不认为你的态度很公平或不偏不倚。”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冷,“这个会面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我二十分钟之前才得到通知,也没有人告诉我要谈什么——”
他打岔:“咦,医生,我还以为你猜得到要谈什么。”
“就像我也该猜到,这次会面是公开的。”
“我知道媒体大批出动了。”他的表情没有变化。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