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在厨房,心中反复斗争着是要在艾比的留言机上留下痛恨的言语,还是打电话给马克,最后我决定打给安娜,我的心理医生。
“你觉得遭人背叛了?”当我终于在电话中跟她联络上时,她问。
“那是最轻微的说法,安娜。”
“你早知道艾比在为报纸写这篇故事,那跟写成书真有那么大的不同吗?”
“她从没有告诉我她要写的是一本书呀。”我说。
“因为你觉得被背叛,并不表示实际上真是如此,”安娜说,“那是你这个时刻的知觉观感,凯。你必须给自己一些时间等一等,看一看。至于马克为什么会把那份报导寄给你,你可能也需要时间观察,也许那是他想要跟你联络的方式也不一定。”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找个律师,”我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采取行动来保护自己。我对艾比书上会出现什么,一点概念也没有。”
“我想目前比较明智的做法是相信她所说的话,”安娜劝说着。“她说你们之间的谈话纯属私人。她以前让你失望过吗?”
“没有。”
“那么我建议你给她一个机会,给她机会解释。再说,”她说,“我不认为她有多少资料能写成一本书。这事件到目前为止没有逮捕任何人,还有那对情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尚未确定。他们还没有出现。”
那论述带来的苦涩嘲讽在两个星期后再次打击我。那是1月12号,我在维州首府大厅等着一个要在弗吉尼亚州议会中审核的法案结果,那个法案关系授予法医调查局成立DNA资料库的权力。
我刚从一个快餐店回到大厅,手中捧着杯咖啡,然后我看到帕特·哈威,优雅的身材裹在一套海蓝色的喀什米尔套装里,手臂下夹着一个有拉链的黑色皮革公文包。她正在大厅跟一些议员们说话,一看到我,立刻往我这方向走来。
“斯卡佩塔医生。”她说,伸出她的手。她看来因为我而松了口气,但仍然皱着眉,压力重重的样子。
我奇怪她竟不在华盛顿,然后她像看透我似的回答我的疑惑。“我被邀请来支持州议案,”她说,带着含有焦虑的微笑。“那么,我猜,我们今天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的。”
“谢谢你,我们的确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和支持。”
“我认为你无庸担心。”她回答。
她也许是对的,有国家药物局总裁的现身支持及媒体的披露,会给法务委员会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在一阵不知如何接续的静默中,我们两人各自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潮,然后我悄悄地问她:“你还好吗?”
有那么一会儿,泪水蒙上她的眼睛。她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嘴边仍是焦虑微弱的微笑,然后往大厅的另一端走去。“对不起,我看到我必须和他谈谈的人。”
帕特·哈威还没离开到听不到我这边的声音时,我的传呼机就响了起来。
一分钟后,我回了电话。
“马里诺已经上路了。”我秘书在电话中解释着。
“我马上动身,”我说,“把我的现场装备准备好,罗丝,确定所有的东西都整齐放好,手电筒、照相机、电池、手套。”
“好的。”
我一边诅咒着脚上的高跟鞋和下个不停的雨,一边匆匆忙忙走下阶梯,往葛分那街跑去。风撕扯着我的雨伞,我禁不住想着当哈威太太知道这消息后,会怎样的消沉痛苦。感谢上帝,当我的传呼机响着那骇人的警报时,她没有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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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