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决定怎么追踪这个人?”
“已经开始了。”他答道,“看看录像带,我在总部花了一个中午盘问艾尔·哈特。那家伙能言善道,对贝丽尔的事情非常好奇,他说他在报上读到消息——”
“他怎么知道贝丽尔是谁?”我打断他,“报纸和电视都没有播出她的照片,难道他知道她的名字?”
“他说他不知道死者就是去过洗车房的金发女郎,直到我让他看了驾照照片,他才认出,然后他装出很震惊、很难过的样子。他注意听我的每句话,想听我谈到贝丽尔。对于一个根本不认识贝丽尔的人来说,他显得过分关心。”他把已弄皱的餐巾放到桌上,“你自己看吧。”
我煮了一壶咖啡,把脏盘子收进水槽,便和马里诺到客厅看录像带。画面地点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去过几次。警局的询问室是个四方形的小房间,地毯上除了一张空桌,什么都没有。离桌子不远处有个灯的开关,只有行家或特别谨慎的人才会注意到上方的螺丝不见了。螺丝孔的另一头是一间摄像室,使用的是特殊的广角摄像机。
哈特乍看之下并不可怕。他看上去温和,脸色略青,金发开始向额头上方退去。要不是他那过小的下巴使脸部像是直接连着脖子,他应该还挺英俊。他穿着栗色皮夹克、牛仔裤,尖细的手指不安地摆弄着七喜汽水罐。马里诺坐在他正对面。
“贝丽尔·麦迪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使你注意到她?”马里诺问道,“你们洗车房每天有那么多车进出,难道你记得所有客人的样子?”
“我记得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哈特回答,“特别是熟客。我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会记得他们的长相,因为大部分客人都会站在一旁看工人擦车,许多客人甚至在那儿监督,以确保工人没省略步骤。有些人会主动拿块毛巾帮忙,特别是在赶时间的时候,有些人则是因为闲不下来,非找点事做不可。”
“贝丽尔也是那种会监督洗车的人?”
“不,警官。我们那儿有两条板凳,她习惯坐在板凳上等。有时她会看报纸或读书。她不太注意工人做什么,我也不觉得她是那种友善的人。也许这就是我注意到她的原因。”
“说清楚一点。”马里诺说。
“我是说她会发出一些信号,而我收得到。”
“信号?”
“每个人都会发出某种信号,”哈特解释道,“我都可以接收到。我可以根据一个人的信号判断出他是怎样的人。”
“我也在发信号吗,艾尔?”
“是的,警官,每个人都会发出信号。”
“我发的是什么样的?”
哈特很认真地回答:“淡红色。”
“啊?”马里诺愣住了。
“我收到的信号其实是颜色。也许你认为很玄,其实不然,有些人就是感受得到别人放射出的颜色。你放出的颜色是淡红色,有些暖意,可又带点怒气,就像警示信号一样,能引起别人注意,但又含着某种危险——”
马里诺按下停止键,不以为然地对着我笑。“这家伙很会侃吧?”他说。
“事实上,我觉得他很敏锐。”我说,“你的确是有些暖意,有些怒气,又有点危险。”
“狗屁!那家伙根本是胡说八道,照他那么说,人都成了活彩虹了。”
“他说的话是有心理学基础的。”我平心论道,“人类的心情与颜色有关。一些公共场合、旅馆房间都根据这种理论选择装潢的色系。举例来说,蓝色与压抑有关,因此你绝不会发现任何一家精神病院是蓝色的。红色代表愤怒、暴力、热情,黑色代表病态、不祥等等。你刚才不是说过哈特是心理学硕士吗?”
马里诺看起来不太高兴,又开始放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