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生
着:“切下我的手,切下我的脚。”
“由伊。”
“啊,快点动手……爸爸。”
“什么?”
好像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我停止动作。
“方才,你在说什么?”
我的声音令由伊微微张开眼睛。
“方才说什么?由伊。”我重复地询问。
“……”
“为什么说那种话?”
我的话音刚落,由伊开始咕咕地笑起来。
在呆若木鸡的我的前,那异样的笑声越来越响,就好像爪子搔玻璃的声音,令人感到很难受。
狂笑一阵后,她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透露一个秘密给你吧。”紧接着她又开腔:“你知不知道那天在医院里我为什么向你打招呼?”
她突然变成一头邪恶的怪物,唇边浮起毒笑。我不自觉地从她身边退开。
“你不明白了吧?”她继续说道:“我自称是老师的仰慕者,那是说谎。又说经常坐在课室的第一排听你讲课,那也是打诳语。”
为什么她要骗我呢?
“近距离见到老师,那天是首次。那天在候诊室听到护士叫 ‘宇城先生’ 的名,我想到你或许就是社会学系的宇城老师了。宇城是一个罕见的名字,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能说出如此有条理的话,恐怕是入夏以来的第一次。
“那么,是为什么呢?”
我一边问,一边又想起了那天在候诊室她盯着我看的情景:那灼热的眼光、惊奇的表情……
“因为太相似了。”
由伊的脸颊上又展露出恶梦般的笑容。
“老师的样貌太像我的爸爸了。”
此后发生的事全部是酩酊大醉中的记忆。
我像倒水般地狂饮烈酒。盘据在由伊体内的恶魔已然离去,看来也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她基本上不再开口。她那番讨厌的“告白”,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我吐露心声。
现在,她完全没有表情了,动作也比过去更迟钝了,当然,再也不会像来到此地第一晚那样向我提出强烈的要求。
我把她安置在卧室里,自己一人来到起居间,一边饮酒一边朓望暖炉中的火焰。我心神恍惚,彷佛看到有无数的小虫正在噬食我和由伊的身心。
事件发生在来到别墅的第四天深夜。我酩酊大醉,躺在起居间的沙发上睡觉,突然被屋中震破空气的异声惊醒。
那时已经出事了。
只见穿着肮脏睡衣的由伊,倒卧在暖炉前面。她呈匍匐状,头部伸入已熄火的暖炉中。头发烧焦了,发出强烈的臭。红色的火舌一窜一窜地,眼看就要延烧到睡衣上。
“由伊!”
我从沙发上弹起,奔到她的身边。
空的威士忌酒瓶跌落在倒卧在地的她的脚边。会不会这空酒瓶绊脚使她跌入炉中?又或者……
我把由伊的头部从暖炉中拽出,又掸去烧焦睡衣上的星火,拎起置于桌上的水瓶拨水到由伊身上。
由伊似乎已失去知觉。
从喉咙口泄出微弱的呻吟声,手足轻轻地痉挛着。
我把她的身子翻转仰天。头发完全烧焦了,沾满灰的脸孔红黑肿胀,曾经令我醉心的美貌消失无踪了。
“由伊!”
对我的呼喊,没有反应。
“啊,由伊!”
我已失去救治她的气力,精神完全崩溃了,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我握住她的手,一边哭泣,一边反复喊她的名字。但无论怎样呼喊,她毫无反应。
被酒精侵蚀的脑际,突然浮现她说过的话:“即使把我的头割下来,也会很快再